那是很久以前,常常在无尽的夜里纠缠他的梦。只是没有了鲜血横流,没有了男女的苟且之色,唯有她母亲一张绝色丽颜,身着羽衣,在水汽朦胧间游走。
玘儿,我的孩儿,为娘对不起你……
昨夜睡得很好,秦妙起得比平时都要早。谢玘不在房中,问了下人才知道,今早公主殿下突然起意,说是要离去回宫。
听说这个消息后,她来不及多想,便赶到老太君的院子。正好遇到要出门的老太君,原来谢老太太这边也是一早收到了消息。
“阿暖,公主要走,怎么不早点通知我?”老太太显然有些措手不及,在谢嬷嬷的搀扶下走得着急。
秦妙赶紧上前,在另一侧搀住老太太,解释道:“我也是今早才知道。”
来的路上,秦妙已细细思量过。许是昨日园子里与谢玘的那一出,让公主难堪了。故而,才这么着急地要走。
而此时的谢玘正在书房内,昨日晚上刚送到的军报一一陈列在桌上。可他的视线却被一张轻薄如无的纸张所吸引。
“通知破风,时刻注意北边近期动向。还有,命人盯住裴家几个人的一举一动。”
承影得令后,即刻消失于门口。而谢玘,则陷入深深的沉思。
“裴家……还是忍不住了……”
等人来通知他公主已准备就绪时,该处理的日常事务已差不多了。于是便径直往府门外走。
谢府门外,各色仪仗车马,一如来时那般,盛况浩大。八角香车,高头大马,小厮宫婢。谢玘与老太君为首,秦妙和各房人等都恭敬地守在两旁。
宜安身着公主制式服饰,宝珠头面,五色凤钗加身,一步一挪间,尽显皇家风范。只是比起几个月前刚来谢府的欢心雀喜,此刻的宜安,有着说不出的落寞。
这份落寞,在老太太和秦妙眼里看来,却成了挥之不去的种种担忧。
今日秦妙穿得尤其低调,谢薇初初见到时,还问她是否来不及梳洗。秦妙摇摇头,怎么是来不及梳洗,是不敢穿得太惹眼罢了。
宜安也在人群中注意到了秦妙,素淡的脸,素淡的衣,连表情也是出奇的素淡。这样的低眉顺眼,让宜安落寞的心,引得一丝快慰。
在宫娥的搀扶下,她幻化得走到秦妙面前。秦妙自是注意到这一举动,乖巧地称呼殿下,并全幅跪下,给她恭敬地磕头。
“秦妙,真盼着你能早点去豫章。”她低着头,侧过身子,对着秦妙低语。“本宫,等着你!”
谢玘一见宜安公主低头凑近秦妙,他本能地向上前拉秦妙起来。只是刚要动作,就被一旁的谢老太太拉住了袖子。只见老太太冲他一瞪,微微摇头,示意他安分。
好在宜安好似也没什么大的动作,只一会儿就起身继续往前走,虽然也没让秦妙平身。
“老太君,这几个月真是辛苦。宜安多有打扰。回头等您到了豫章安顿,还望您赏脸,让本宫好好招待您!”
老太君身形坚韧地着诰命服站在她的对面,面带祥瑞,笑着言道:“老身感念公主一片关爱之心。望公主此行顺利平安!”
她并没有多理会公主的故作亲昵,只是敬着本分,说着客套话。
这让宜安有些不喜,可又不敢发作。身边的心腹宫女也在心中默默揣测,这老太太怎么今儿的态度与之前有了微妙的差别。难不成谢侯爷将公主的心思也说与了她听?
若真是这样,那老太太好似对公主,也并没有多满意。
她能这么想,宜安自然也能想到这一层。这下就越发对秦妙恨之入骨了。爱而不得,自有缘由。而这缘由,在宜安心里,不在谢玘,不在谢家的其他任何人,就只有秦妙。
如果没有了秦妙,是不是一切耻辱都不会有。如果没有了秦妙,是不是谢玘就能看自己一眼。
秦妙啊秦妙,本宫等你来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