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张家嫂子正好从厨房出来,看张娘子对着全儿呵斥,赶忙出来打圆场。“全儿,舅母炸了几个锅巴,来帮舅母常常脆不脆。”
小张全憋着嘴,眼里心里都有些酸楚。爹爹的确留了好多书嘛,母亲为何不让自己说呢。他又没说错……可乖巧如他,只是吸了吸鼻子,跟着张家娘子去了厨房。
秦妙还在观察着张娘子,知道火候或许是到了,因而装作不知地言道:“全儿勤奋又有天赋,我家里有个小侄子,与他年龄相仿,也正好是启蒙正当时。我本想是不是可以让全儿与小侄子一起入学,这样一来也有个伴。”
她有意地顿了顿,只等着张娘子反应。果然张娘子闻言,茫然抬头望着她,眼里掩不住的惊喜。可下一刻又黯淡了下去。
“全儿……又怎可与侯府小公子相比。再者,我们也没这个财力……”说着鼻子却是红了。
“娘子的夫君想来也是读书人,不然怎么会藏书许多。你们夫妻商量商量,若是可以,就当是我为我家荀哥儿找个伴。请先生的费用一并由侯府出了。”
夫君?她哪里还有夫君……哪里还有人与她轻声细语地商量。
张娘子再次低下头,努力遏制住自己的情绪。她藏了那么多年,忍了这么多年,却不曾想让秦妙一说一个准。那伤心处,尽如洪荒之崩了力,渐渐地引人抽泣起来。
见她肩膀颤抖,身子微颤,秦妙实在不忍。故意勾起人的伤心事,本就不算厚道。何况这位张娘子,素日里一看就是惯于隐忍的,若不是伤心痛点被她睬到,定不会如此失礼。
她有些良心不安地安慰:“娘子,怎的如此伤心?莫不是我说了什么?”
张娘子只是低头啜泣,摇头不语。那哭声涟涟,如黄鹂啼泣,怎么听都是有几分婉转动听。秦妙很客观地在心里评价,也怪不得能入了那张猥琐的眼。
“莫不是你夫君已不在人世?”秦妙决定大胆揣测,将这几日心头的疑虑直接道出。
果不其然,张娘子忽的抬头,那泪眼婆娑的样子,若刻意忽略脸上的条条疤痕,或许真是倾国倾城之姿。且观小张全的脸蛋,小小年纪,眉目清秀,粉雕玉琢,长得实在比寻常人家出挑不少。都说儿郎随娘,可想而知,这张娘子原本的容颜该如何出众。
“其实这几日,我一直很好奇,你脸上的陈年旧疤,全儿他爹的藏书,以及你今日这般伤心的模样。而且听大嫂子说,原来你们一家人都是住在浔阳城里的,好好地为何在三年前搬离了呢。”
秦妙直奔主题:“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又或是有什么委屈?”
委屈?是啊……都三年了。时间如梭,可心里的那抹怨恨却从未消去,不仅未消去,更是一日胜过一日。
张娘子不敢回望过去,不敢去遥想那些可怕的日子,甚至再夜深人静之时,不敢去梦里找她的相公。
她的相公?张娘子满眼凄凉,为何老天要赐予她这副颜色,不是福,却成祸。
秦妙看的出来,眼前的张娘子满脸愤恨,满眼冤屈。同为女人,此时此刻,她陡然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我要帮她,无论如何都要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