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的血鹰已逃到离火堆一公里外的地方,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血鹰都不忘给自己找好退路。人生如棋,进三步,退一步。这是血鹰的经验,也是血鹰能活到今天的秘诀。从进入科古琴的第一刻起,他就作好了逃跑的准备。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人都不能保证完胜,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也是血鹰的人生经验。凭借这些经验或是信条,血鹰无数次化危为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因为跑得疾,血鹰有点接不上气,想坐下来歇一歇,身后的五个心腹却不许他坐。“团座,情况危急,我们还是尽力儿走吧。”
“慌什么,不就损失掉两百人吗。只要我武慈航在,还愁找不来两百号弟兄?”说完他坐在了青石上。正午的阳光直直地照下来,映出他略显惨淡的一张脸。岁月流逝,花开花落,这张脸跟万月最初在那幢阴森森的房子里见到的那张阳光灿烂的脸比起来,是变了不少,也老了不少。细想一下,十余年光景一闪而过,这十余年,真可谓血雨腥风,不容易,不容易啊。血鹰接过烟,猛吸了一口。在心腹们恐惧的眼神里,他再一次想起万月,想起当初见到的那个美人儿。失败啊,失败,这么些年,咋就连一个女人都俘获不住。他血鹰不是女人的克星么,他血鹰不是号称在女人面前无所不能无所不胜么,怎么连个小小的万月都得不到?娘的,晦气!怎么又想到了她,不想好,不想轻松啊。
可不想由不得他!一想万月,另一个影子哗地跳出来!
狗娘养的铁猫,老子饶不了你!
血鹰噌地起身,他毅然改变主意,放弃逃回老巢的想法。他要赶到乌拉牙,他要跟老狼他们一道,收拾掉那儿的特二团。我要让罗正雄看看,到底谁狠!
“往西走,直奔乌拉牙!”
几个心腹犹豫着,再也不想糊里糊涂乱跑,血鹰怒了,噌地拔出枪,半天,却又缓缓将枪塞进腰里。“弟兄们,我咽不下这口气啊……”
再往前走,就没有血鹰想的那么顺畅了。山路突然崎岖,而且乱石林立,荆棘密布,每往前迈一步,都要付出沉重的代价。泥泞倒是少了,黑雨似乎没降到这一带,它怎么就偏偏降到老鹰洞降到阴阳谷呢?真他娘的,想不明白!
走着走着,脚下突然没路了,真的没路了。就连那崎岖的小路,乱石林立的小路,也没了。往前是崖,往南是高耸入云的峭壁,往北,更不能看,妈哟哟,那是随时都可能落下的跌泪崖啊。
血鹰惨叫一声,打怀里掏出一张图,情急地看起来。这可是他花不少银子买来的,包括老鹰洞,包括洞里那个小出口,包括这条逃生的小路,都在这图上,是一个叫二姐夫的老向导卖给他的。二姐夫是科古琴最有名的山客,打年轻时给人带路,一直带到了老。解放军请他做向导,他死活不去,说老了,山里钻了一辈子,再也不想钻了。他动了不少心思,总算把这个二姐夫的心说动,给了他这张图,还详细告诉他逃生的路线,没想……
意识到上当时,血鹰突然就软下来,软成一堆泥。五个心腹见状,脸上顿然没了血色。“天啊——”血鹰惨叫一声,他似乎已看到自个的末日。
果然是末日!血鹰的惨叫声还没落地,树丛中突然跳下一股奇兵,领头的正是侦察连长孙虎,他身边立着侦察员祁顺。
“血鹰,你还想跑么?”孙虎举着枪,怒视住血鹰。
“你……你……”血鹰战战兢兢打地上爬起,他真是搞不清这股奇兵打哪来,怎么知道他要走这条道。正疑惑着,就见人群中闪出一张脸,一张看似老实实则诡诈无比的脸。
“你——!”血鹰噌地掏出枪,此时他最恨的就是这个人。
祁顺一步跃到二姐夫前面,用身体护住二姐夫。“放下枪!”他冲血鹰断喝。
二姐夫推开祁顺,正视住血鹰:“你个魔头,你也有今天啊。”
血鹰哪能受得了这等羞辱,反正是一死,撂倒一个算一个。就在他举枪的一瞬,身后的枪响了,只听得“砰”一声,天空中溅起一团血。血污中,被张双羊一枪击中的血鹰重重地朝崖下栽去。
这个混世魔王,终于得到了他应有的下场。
五个心腹一看后路让张双羊他们断了,再也没有脱逃的可能,只好丢下枪,乖乖举起手,认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