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平阳公主刘娉已经走到了刘彻的身边,怜爱的把刘彻拥在了怀里。
“太子殿下须知,临江王是自尽,并不是皇上下的令,也不是郅都所杀。”荀昭直直的看着刘彻,心里已经开始有些隐隐的怀疑,如今的刘彻看起来如此纯良,而成年后的刘彻却如此迷恋权力,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暴虐,是否和刘荣之死也有那么些关系。
刘彻略收起了些啼哭,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荀昭,又看了看两位姊姊。
“父皇已经向太后陈诉过,只是想惩戒临江王一二,并无意取他性命。”刘娉俯下身来,小声的安抚刘彻,“这是父皇当面向太后陈说的,难道你还竟是不信?无论如何说,临江王也是父皇的亲子,你我的长兄。”
刘彻听皇姊这么说,面上的不安和恐惧,方才是减少了一些。
“荀昭适才听说,临江王在自尽之前,曾经写下谢罪书呈给皇上。”荀昭略思片刻,开口说道,“依荀昭看,皇上既然让临江王写谢罪皇上不想再深究,为何临江王还会自尽?”
“据长安传来的消息。”平阳公主也是沉思片刻,又担心的看了一眼弟弟,把刘彻拥得更紧了些,“竹简和刀笔,是魏其侯派人送进去的,想让临江王写下谢罪书,再凭此去向太后求情。”
平阳公主刘娉知道荀昭虽然年纪尚小,睿智却远胜常人,也想听听他对此事的看法,所以并不隐瞒。
“魏其侯?”荀昭虽是听刘娉这么说了,可心里仍然是大为不解,“荀昭以为,凡是自尽之人,心里定是如同身处在悬崖绝壁之上,无路可走,但凡若有一丝希望,也不会行此极端之事。”
“若是荀昭代魏其侯周行此事,先定是要好言抚慰临江王,让他知道皇上并不想深究,又有太后能护着他,眼下更有魏其侯帮他通风报信。临江王若是知道了这些,也不至于会走了绝路。”
“魏其侯既然是做过临江王的老师,该是对临江王颇为了解,魏其侯所说的话,临江王也应该是能听得进去的。”
“其二,适才听公主所说,临江王自尽所用的笔刀,是魏其侯派人送进去的。魏其侯既然了解临江王的性格,应该也会加倍小心。”
“况且,即便是魏其侯想不到临江王会用笔刀自尽,只是想派人通风报信而已。拿一副布帛笔墨,也要比拿一卷竹简和刀笔,更容易藏匿一些吧。”
仅仅是一卷竹简,就已经是颇为沉重,而且塞在衣服里也会鼓起一大块。傻瓜也该是知道,做通风报信这些事儿,携带的东西自然是越简单,越容易藏的更好,既然可以拿布帛,为何要去拿竹简。
其实也就是说,这些简单的事情,连荀昭自己都能想到,难道老辣的魏其侯窦婴竟是想不到,还留下了这么多漏洞?
可蹊跷的是,临江王刘荣,也偏偏就是在此之后自尽而亡,用的还是窦婴送进去的笔刀。
既然已经知道父皇不想深究,已经知道太后会帮自己求情,已经知道有魏其侯在帮自己通风报信,所有的局势都在朝有利的方向展,为什么刘荣还要选择自尽?荀昭想不通。
“难道是魏其侯?”听荀昭说完,顿时间,刘娉,刘妗和刘彻三人,都是愕然的对视了一眼。
“太子和两位公主只怕是想岔了。”荀昭见三人居然都是怀疑到了窦婴身上,连忙摇了摇头。
“魏其侯是精明之人,如何会留下这样的把柄?”荀昭仍是不住摇头,“况且临江王自尽,对魏其侯能有什么好处?”
有所为,必有所图。可窦婴如果设计害死刘荣,眼下对他自己好象没有什么好处,更是会因此而得罪皇上和太后。对于窦婴来说,这个买卖似乎并不合算。
想来皇上和太后也是想明白了这点,所以并没有去怪罪窦婴。
三人又是对视一眼,目光里更是疑惑。荀昭说的不错,眼下临江王自尽,除了太子刘彻的地位可以更巩固些以外,对于其他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好处。
可是如果皇上也是和他自己说的那样,并没有取刘荣性命的意图,实在想不明白,谁还会做这样的事情。
“其实,荀昭以为……”荀昭又沉吟片刻,“若是看不到谁有好处,不如去看谁得的坏处最多。”
“坏处?”对面的三人中,以刘娉年龄最大,经世也是最多,听到荀昭的话,眼里的目光顿时不觉一闪。
“谁得的坏处最多,那么此人的对手所得的好处也是最多。”荀昭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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