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姊姊再从府里调二十名侍卫,与你同行。”难得和弟弟,妹妹见上一面,刘娉本是有些舍不得,想留下再住几日。可眼下既然听刘彻这么说了,倒也是不好再留。
况且再过几日,便是十月初一的新年,于情于理,刘彻都应该回去陪伴父皇。
只是因为长安城里刚出了临江王的事儿,刘娉也是担心刘彻的安全。
“刘彻多谢皇姊。”刘彻知道姊姊是关心自己,也不多加推辞。
平阳公主刘娉点了点头,亲自去安排车驾和护卫去了。
“荀昭。”见姊姊出门去了,刘彻又转过身来,在脸上挤出一丝笑来。
“这几日有你陪伴着孤,孤也是甚为开怀。”刘彻有些不舍的看着荀昭,“日后孤若是得了闲暇,定是会常来平阳会你。”
“荀昭也是不胜荣幸。”荀昭听刘彻的这句话,说得虽然是有些老气横秋,可也算是真诚,心里也是略暖了一下。
“你作的七音之律,孤十分喜爱。”刘彻说着话,却又回头看了一眼苑陵公主,“皇姊也是喜爱。”
不知怎得,苑陵公主刘妗听了刘彻的这一句话,脸上却忽得浮出两片红云。
“孤眼下要回长安,你就再奏一曲给孤听,当是给皇姊和孤送行如何?”刘彻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荀昭。
“正如荀昭所愿。”荀昭点了点头,俯身从案上拾起长篴。
“荀昭初见太子和公主时,奏得便是这《归去吟》。”荀昭拂起衣袖,在长篴上轻轻擦拭,“这一曲名,也是蒙公主所赐。”
苑陵公主又听到这里,脸上的红云更盛,眼里也透出几分期待。
“荀昭便用此曲送别太子和公主,也算是答谢两位殿下的知音之情。”
一语既毕,横篴在手,悠扬的清音,再一次在堂内响起,徐徐的沁入人心。
刘彻和刘妗两人,沉浸在一片清扬的篴声中,之前因为紧张而略显急促的呼吸,也是渐渐平缓。
长安,未央宫。
汉帝刘启面前,丞相,条侯周亚夫;御史大夫,桃侯刘舍;太子太傅,建陵侯卫绾;太中大夫,武安侯田蚡;魏其侯窦婴等人,尽皆在座。
即便是因病闲居的太常令袁盎,也是被请了过来,列在一旁。
“如今太后的意思,是要拿人为临江王抵命。”汉帝刘启略有些疲惫的抬起眼来,向下扫视一眼,“众卿如何看待?”
皇上虽然是没有说得明白,可是众人心里,也都是清楚,皇上所说的“人”,正是中尉郅都。
一时间,只是互相对视一眼,都是默不作声。
“朕也知道,此事怪不得郅都。”刘启见众人都不说话,只能是讪笑一声。
“陛下,此事微臣有过……”魏其侯窦婴,站起身来,屈身向皇上谢罪。
“你也是一片好心,此事更是怪不得你。”刘启更是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便是太后也没有怪罪于你的意思。”
窦婴又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没敢说了出来。
“既然都不说,那就先换件事议一议。”刘启也知道眼下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个结果来。
“梁王派遣使者来向朕请示,想要从睢阳修一条甬道,直达长安,以便随时朝觐太后。”刘启又环视殿中一眼,“众卿以为如何?”
“不可!”刘启话音刚落,就听殿中一声轻喝,抬眼看时,却见是坐在下的袁盎,杵着拐杖颤颤的站了起来。
“太常令染疾在身,暂且坐下说话。”刘启连忙抬起手来,示意袁盎先行坐下。
“陛下。”袁盎又颤颤的坐下身下,开口说道,“微臣以为,梁王想修一条从睢阳到长安的甬道,以便随时朝觐太后,其孝心,固然是可嘉。”
“可陛下试想,这条甬道,梁王的车驾既是可行,那么梁国的大军,也是可行。”袁盎喘息几口,继续说道,“陛下如今身体康健,虽是无忧。可若是有一天长安生乱,那么梁国的大军,便可从此甬道长驱直入,甚至绕过函谷关,两日之内便可兵临长安城下。”
“如今天下诸侯皆弱,惟有梁国独强。”袁盎又歇息片刻,“梁王虽是未必有此心,可陛下却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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