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视田间?”荀益冷哼一声,重重的顿下酒尊,“这寒冬腊月的,田里都空着,又下了这么大一场雪,人马在田间都行走不得,他巡视什么田间去了?只怕是又找那帮酒肉朋友,去街间斗耍去了吧。”
“夫君,兴许定儿真是去了田间也未必。”天下的父母,向来对幼子都是最宠,陈氏也不例外,见荀益隐隐有了些怒意,连忙出声帮荀定开脱。
“不好好读书,就算是去了田间又如何,也不怕坠了祖宗的名声。”荀益怒气未消,虎着脸回了一句。
“昭儿先去坐下。”荀益见荀昭还毕恭毕敬的立在堂下,心里才是缓了些,左袖轻轻摆了几下,让荀昭回荀立身边去。
“这天寒地冻的,哪里还吃得了冷酒。”荀益等荀昭坐下,碰了碰面前案几上的酒尊,又开口说道。
“贱仆这就去热了再送来。”晋福连忙点头应声,转身就要去搬动酒坛。
“慢着。”荀益不等晋福去搬,抬了抬手,止住了,“前些年在安邑买的陈年汾酒,地窖可还有了?”
“回家主的话,还剩有六七坛。按照家主的吩咐,那几坛酒,近些年来都没有开过,到眼下已经是十年的陈酿了。”晋福听家主问到那几坛酒,顿时也是禁不住抽了抽鼻子,舌头在嘴唇上轻轻舔了一下。
“哦,十年了。”荀立点了点头,忽得又把脑袋转向了荀昭那边,“十年,昭儿今年也该是十岁吧?那不是说,这酒可巧是和昭儿一般年头。”
“正是。”晋福应道。
“哈哈,十年酒香,今个老夫也倒是要尝尝,看看这酝酿了十年的酒香,到底是个什么味道,能存到有多香。晋福,就开那个,去地窖里取一坛来。”
“家主……这又不过节,又不祭祖的,也没有贵客来的……十年的陈酿,开一坛可少一坛了。”晋福似乎没想到,家主真的会突然让开了那十年的陈酿。
“嗯?”荀益的脸上,顿时就现出一丝不快来,“我荀家地窖里的酒,难道我这个做家主的还尝不得?”
“家主……”晋福心里不由的一惊。
“难怪近来有人说,这家里头的人,是越来越没有规矩喽。”
晋福在荀益面前,向来得宠,近些年来,更是没有被这般训斥过。可是家主的这番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可不就是荀昭下午对自己说过的话吗?居然也已经传到家主的耳朵里面去了。
想到这里,晋福更是一寒,哪里还敢再多嘴,口中连连谢罪,忙不迭的奔出堂外,安排去了。
“定儿还没有回来?”荀益看着晋福奔了出去,收回了目光,又朝着堂下扫了一眼。
“该是应该要回来了。”陈氏帮着荀定敷衍。
“不等他了。”荀益停了半晌,拿起了手边的匕筷,吩咐立在门口的两个婢女,“不必给他留着菜肴,让他继续在外头快活去,到了时辰也不见人影,竟然让一家子全等他一个,哪里还有规矩了。”
陈氏虽然宠着荀定,可是也不好当着全家的面拂了荀立的面子,微微叹了口气,两手也朝着匕筷伸去。
“哈哈哈,可算是没有迟着。”荀昭的手还没有拿到匕筷,就听见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随后一阵爽朗的笑声,在侧堂门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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