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若离开了,那便不再是青阳的香火了!”
宗主陈玄昂淡淡的看了萧长老一眼,道:“当初你我共逐青阳宗主之位,那时你修为高过了我,可师尊却将宗主之位传给我,现在我总算明白了师尊的用意,萧师弟,你果然不适合做一宗之主,家有千口,主事一人,每一个门派与道统,都会遇到各种劫难……”
“而在这种时候,身为宗主,自然要做出一个宗主该有的决定,比如说当年妖魔入侵,师尊决定我们青阳宗一力抵御,比如五年前护妖魔逼宫,我作主护住小方原……”
“这些事,该做就做了……”
陈玄昂顿了一顿,冷声道:“我本就不需要让所有人都同意,只需要向大部分人负责!”
这一番话,直说的萧长老脸色有些怒意。
他忍不住身体前倾,低喝道:“谁听你的大道理,我只知道你的决定害死了不少人,而且看样子你还要害死更多人,我们只是不希望留下来殉葬,所以我们准备要离开……”
“人遇危难时,断臂亦要求生,身体孱弱时,再过艰辛也要磨炼……”
青阳宗主陈玄昂声音低了下来,看向了自己的左手边,一株显得有些萎蘼不振的兰花,沉默了一会,才轻声的说了下去道:“与此相同的,要看花开,自然要搭上培育之苦,如今正是青阳宗历尽火劫,涅盘重生之时,你们若受不了这些压力,又如何奢求宗门荣光?”
萧长老冷冷看了宗主陈玄昂一眼,过了一会,他才忽地一声冷笑,道:“我们可没有要享受青阳宗将来的荣光的好命,只求宗主此时将命灯还了我们,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青阳宗宗主沉默了半晌,缓缓点了点头。
云长老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向着青阳宗宗主看了一眼。
但青阳宗宗主却轻轻摆了摆手,道:“多说无益,他要走,便让他走了就好!”
那萧长老似乎也没想到宗主会这般轻易的答应,微微一怔之后,试探着捏起了一个法印,却见在宗主身后,那一个布满了半座大殿的架子上,一百多盏命灯飞快的向着他飞了过来,而宗主并未阻止,这才确定了宗主是真的允许了自己在这时候离开青阳宗,另起门户。
“宗主的千年大计,我们无福消受,不过倒要感谢师兄你放我等离开……”
萧长老收了命灯,笑着向宗主施了一礼,然后缓缓直起了身,临出门之际,却又转头看了宗主陈玄昂一眼,笑道:“看样子宗主对那方姓小徒倒真是信心满满,不过要说起来,那小徒先学会了玄黄一气诀,又结成了天道筑基,倒也着实惊艳,任是谁也忍不住想多放几分赌注在他身上,但可惜啊,修行之事千变万化,浮浮沉沉,谁又能真说得准呢?”
说罢了,倒是淡淡笑了一声,道:“此前那个说这小儿已死在外面的消息,我也知道那是越王庭为了动摇五大仙门的信心而放出的流言,只不过,大道漫漫,艰辛无尽,他就算未死在外面,也是孤身一人,无先辈教导,亦无宗门可依,便是真个被人看中,那也有可能成了别人家的弟子,师兄,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希望,你却搭上了这么多,值得吗?”
宗主陈玄昂静静的听着他的话,不动声色,亦无表情,只是垂目守心。
萧长老见了宗主陈玄昂这模样,脸上生出了一抹冷笑,叹道:“罢了,临别之际,倒是希望宗主你的苦心不要白废,愿有朝一日,你真的可以看到青阳宗重回昔日荣光吧……”
说罢了,他转身便走,再不停留。
听出了他话里的讥嘲之意,云长老脸上已是有些怒气。
但青阳宗宗主陈玄昂却忽然睁开了双眼,笑道:“又何必要等有朝一日?”
萧长老微微一怔,转头看他。
却见青阳宗宗主陈玄昂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忽然轻轻抬手,向那一株兰花上点去。
一道醇厚木气,附着在了兰花上,立时使得那兰花生机勃勃,瞬间花开。
也就在此时,山下的方原飞身而起,直掠上峰,将那主殿周围,早早布下,隔绝一应法力波动与声音的大阵,一把撕开,然后青袍猎猎,身形流转,从那些守在了殿门口忐忑不安等着消息的长老与执事们中间穿插了过来,双手背负,不染片尘也似的走入了大殿。
他在山下时,便已嗅到了一些不正常的气机,这一次上来,已做好了出手准备。
但没想到,大殿之内,气氛虽然有些压抑,但却显得一片平和。
青阳宗宗主陈玄昂,这时候也正缓缓从蒲团上起身,迎着方原走了过来,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长叹一声,笑道:“五年苦守终不负,我们青阳宗的六道魁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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