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四年最后一场朝会,朱元璋端坐龙椅,文武百官其列下方,朱标则是站在中间念着北方的军情急奏,这也是近来常常发生的了。
朱标不仅要念奏报还要拿出一定的方针见解同一众文武商议,老朱现如今已经不会轻易发言了,一旦开口就是金口玉言板上钉钉绝无任何人反驳的余地。
胡惟庸默默的抬头看了眼上位的朱元璋,越发感觉其心意高远深不可测,洪武三年以前,他还能看清圣上的意图,而今却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其实不仅是胡惟庸有这个感觉,朝中上上下下都是如此,最有体会的就是那些勋贵将帅们,当年都是一起吃肉喝酒杀敌无所不谈的弟兄,而现在光是回答上位的一句话都胆战心惊,回府好几天都缓不过来。
经常思来想去那句话应答的对不对,会不会犯了圣上忌讳……
朱标同兵部户部以及大都督府众官员协调好边境之事之后,朱元璋突然开口对礼部尚书说道:“帝王奉天以君临兆民,当尽事天之道,前代或三岁一祀或历年不举,今朕朝秉承正统,当以冬至祀圜丘,夏至祀方丘遵古典礼将,以报载覆之大德,夙夜寅畏冀精神昭,格庶阴阳和风雨时以福斯民!”
前些日子才派遣官员去祭祀孔子,怎么圣上又要祭祀昊天了,一众文武有些疑惑,但还是顿首曰:“圣上敬天勤民古未有也,臣等谨遵圣意!”
随即鸣鞭退朝,文武百官恭送皇帝之后又恭送了太子殿下,仰仗太子洪恩,大家终于可以过个好年了,要知道往年可都是只有一天的年假……
等文武百官都自奉天门退出后,朱元璋领着朱标走出奉天殿大门,入眼皆是茫茫一大片的雪白,远处有不少穿着厚重衣袍的太监在洒扫主路。
朱标呼出一口浓浓的白雾道:“今年确实要比前两年这个时候冷,不知道北方受灾的那几处州府是个什么光景。”
老朱背负双手道:“据奏报所言都过常人胸腹了,赈灾的粮车都进不去,刚清扫出的道路片刻就又会被大雪覆盖……
朱标叹了口气,尽人事听天命,时代局限了很多办法,在天灾面前人力藐小的可怜,朝廷能做的事情也不多。
不过有弊有利,大雪之下,草原受灾更严重,据传来的奏报来看,他们的攻势也缓和下来了,不知道是因为后勤跟不上了还是多余的人口已经被损耗完了。
朱标估计再有半个月这场于双方都没有任何益处的战争就要结束了,也速迭儿没胜但大明也没胜,甚至归根结底还是大明亏了。
这放在别的朝代估计早就闹起来了,不过在洪武朝可就让文武百官感激涕零了,要知道前几年,每年除非自家高堂去世,否则一年只有可怜的三天假……
说起来今年可真是个好年,在太子殿下的提议下,俸禄涨了年假也多了,甚至入冬后朝廷还特意按品级发了煤炭。
朱标回到东宫后先去看了看自家两个儿子,虽然刚出生的时候嫌他们俩长得丑,未来还会让他头疼就有些不爱搭理,不过到底是人类幼崽,过了满月后越发可爱,看的久了也就记挂在心里了。
温暖如夏的暖房里,临安公主朱镜静正陪着自家嫂子说话,床榻边上朱标的胞妹宁国公主朱露小同学正逗弄着自己的两个亲侄儿,嘻嘻哈哈的笑个不停。
朱标走进来后常洛华和朱镜静赶忙起身相迎:“臣妾恭迎……”
朱标身上还是一些寒气站在门口笑道:“都是一家人,往后不必多礼了,你们俩坐下吧。”
其实若只是常洛华或者朱镜静都不会多礼,但姑嫂在一起就谁都不愿意失礼了,至于朱露则是用娇弱的小脊背对准自家大哥,理都不理。
朱标向来最宠爱的就是这个胞妹,毕竟是真的血肉骨亲,而且他也大概猜到这小家伙为何闹别扭了,朱露今年才六七岁而已,还是个一团孩气的小公主。
自家大哥有了孩子也就算了,还好久没去看她,自然是觉得自己受到的宠爱被分走了,所以正等着他识趣的去哄呢。
“这是怎么了,难道露儿的小门牙还没长出来,放心,大哥这次肯定不笑出声儿了。”
朱露闻言赶忙回头嘟起红润的小嘴道:“人家的牙早就长出来了,大哥坏!”
一旁的宫女伺候太子殿下脱下厚重的外袍,朱标顿时感觉一身的轻松,然后才慢步走到床榻边揽过朱露道:“我不信,除非你张嘴让大哥瞧瞧。”
其实他刚下以及看到了,那门牙刚长出一半来,朱露赶忙转过身捂着嘴道:“就不给你看,哼。”
朱标乐呵呵的揉了揉她的头上的小啾啾道:“这两个好玩吗?要不你抱走吧。”
朱露闻言看了看两个小侄子纠结好久才道:“好玩,还是放在这里吧,等我想跟他们玩了再来找他们。”
一旁的三人顿时都乐出了声,童言稚语最为可爱,朱露被马皇后养的白胖,大大无辜的眼睛极为惹人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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