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身份自然是不配穿戴如此奢华材质的衣裙,但她们也不准备卖出去,两位皇孙喝着她们的奶水长得很好,太子妃甚至是皇后娘娘那边都常有赏赐,大富大贵不至于,但只要家里老小不去嫖赌一辈子衣食无忧是有了。
所以这份尊容体面自然是要留着压箱底儿的,换了银钱就只是银钱,压着箱底儿寻常官吏都得敬着她们家,这道理她们懂得。
何况现在穿戴不起,等往后可就不一定了,这两个孩子可是天底下最尊贵的龙子凤孙,只要她们好好照养,小的往后最起码都是亲王之爵,大的更是贵不可言,她们虽非生母,但终究是哺育了一场,这就是一辈子的依靠。
常洛华坐到自己夫君身侧摸了摸熟睡的长子,眉眼间露出天然的怜爱,然后转过头看着地上的奶娘们说道:“都下去歇息吧,今夜两个孩子在这睡。”
“奴婢告退。”
朱标也挥挥手让刘瑾等人退出内殿,等旁人都下去后本来挺直的腰杆就松散了下来,很没有仪态的侧身躺下,一只手柱着脑袋另一只手直接盖在了小儿子的脸上,让小家伙顿时惊慌失措的踢腾着小肉腿。
这床榻非常之大,别说两三个人了,就是十几个人也不会拥挤,说实话朱标和常洛华平常都用不到这么大的地方。
老大睡得很踏实,纵然弟弟在旁咿呀不停也没醒,可见是个心大的,但常洛华看了会儿父子间的互动就忍不住了,娇嗔几声就把自己小儿子从他爹的魔掌之中解救出来抱在怀里晃悠起来。
有大魔王在旁小家伙也不敢再折腾了,委屈的将脑袋埋在自己娘亲的怀里,急忙忙的闭上眼睛准备快速逃离这残酷的现实世界。
看得出常洛华是很享受自己孩子对自己的依赖的,朱标也不再逗弄儿子,翻身躺在床榻上目光凝滞在上方的龙凤图纹上,感觉什么都想了一遍又感觉什么都没有想。
等感受到脚下动静的时候才回过神,孩子已经并排熟睡过去,这个岁数的孩子呼吸都很轻柔,常洛华则是在亲自给丈夫脱靴去袜。
“我自己来吧。”
朱标挺起身脱下另一只脚的鞋袜说道:“快开春了,你不是一直想去紫金山逛逛么,到时候都叫上一起去吧。”
常洛华本来眼睛都开始发亮了,但听到要都叫上后就黯淡了下去,面色平柔的说道:“阳儿亮儿都还小,臣妾走不开,殿下带着其他妹妹去游玩吧。”
朱标眉头一皱:“太子妃这是要违抗本宫的意思么?”
倒也不是一定说都是蛇鼠一窝的贪官污吏,但因为宋元官场遗留的风气问题加上家族子弟都以宗族为重的传统观念影响,南方尤其是江浙地区,大明的掌控力看似高了其实是虚了。
有了秩序后就得按规矩走,官场有官场的路数,远不如开国之初以大军镇压地方的时候,那个时候其实可以不讲规矩的,但现在不行了。
皇族是秩序的维护者保护者,绝不能是破坏者,所以老朱才会推行一个看起来不怎么明智的政策,而不是以军势压人,强行推倒世家大族。
朱标到了武英殿落座,一盘盘食点粥蔬摆上,但朱标没有急着动筷,没一会儿水西土司首领陇赞阿期就到了,规规矩矩的下跪拜见,朱标特情的招待其落座一起享用早膳。
“是否太清淡了些?”
陇赞阿期咽下嘴里的馒头说道:“已是臣在贵州享用不到的佳肴了。”
朱标笑道:“贵州普通百姓享用不到本宫是信的。”
“嘿嘿。”
朱标也不以为意自顾自的说道:“土司画疆自治多年,纵然强横如蒙元也只能放任自流,但形势总是在变的,就如夏商周之时,华夏之地也不过方寸,哪里能同现在比较,原来贵州是边疆蛮夷之地,但往后可就不是了,南洋诸国也是肥沃之所啊。”
听到朱标的话陇赞阿期神色不变大口喝着粥说道:“天朝大势所向披靡,殿下又收下了宋蒙古歹,臣等认命归顺不过顷刻之间,殿下何等尊贵,又何必屈尊降贵请下臣吃这么好的饭菜。”
“顷刻归顺反复亦然,本宫不会那么理所当然的认为诸位土司都是那么的懂得审时度势的,这世上从不缺撞南墙撞的头破血流还不回头的,何况是向来桀骜不驯的土司首领们了,宋蒙古歹本宫也是不信的,哪怕他把头磕在地上发誓效忠了。”
“汉人总是喜欢制衡,殿下先收服宋蒙古歹再收服臣,两相制衡之下那个反复都不足为惧,若是同时皆反也正好给大明大规模屠戮贵州的机会。”
“瓷器焉能同瓦罐碰,本宫还是希望贵州能安然归附不希望再起兵戈之患,同中原腹地相比,贵州生民是蛮夷,但同南洋诸国甚至是更遥远的国度相比就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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