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成桂等人商谈的时候,一个仆从小心的推门而入:“院君大人,那位贵人就快到了。”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朱棣的到来也在高丽也不算多么隐秘的消息,起码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毕竟这种事如果瞒的太狠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只不过明面无人敢说破罢了,这也是弱国的无奈,李仁任为首的门阀贵族依旧掌握着这个国家多半的权力,只可惜这多半也难挡倾天之势。
李成桂拍桌起身道:“走吧,出去迎一迎,都规矩点。”
众人神色各异但还是都听话的起身跟着李成桂不算强壮的身影而去,这酒楼再无旁人,倒也算清净,能在这边陲小城立起就知是达官显贵的产业了…
“外臣李成桂携麾下恭迎贵人。”
李成桂的汉话语调有些怪异,但好歹还是能听懂的,至于他后那些人说的,朱棣就完全听不懂了,不过也不重要了。
朱棣深知纵是过江猛龙也未必一定能压住地头蛇,何况这条蛇已经头角峥嵘隐有化蛟之势,脸上即时荡起笑意弯腰扶起李成桂道:“来前就常听家兄念及李将军何等英豪,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李成桂一脸庄重的朝着东方行礼道:“本蛮夷之人,竟有幸得天之垂青,死不枉矣!”
朱棣闻此言中先是一安随即便是一阵憋闷,安心的是自己应该不会出现意外了,虽说他死了,父皇兄长都会暴怒,高丽这片土地起码要有数十万人为他陪葬,但他还是死了啊。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愚蠢莽撞之辈,李成桂虽然名声远播,但其人到底如何还未可知,朱棣心中难免有些担忧,如今这一见,起码可知此人还有敬畏之心。
有敬畏就不会做自己无法承担后果的事情,更不会自作聪明以为能瞒天过海,如此他此行最多不过是无功而返,不至于客死他乡。
憋闷的自然是李成桂方才之言暗中想要表达的就是,他臣服的是大明的东宫太子,而不是其他人,哪怕是大明的亲王殿下也一样。
也就是在告诉朱棣,他们俩没有君臣关系,都只是皇太子的臣下,属同僚关系,虽有亲疏远近贵贱之分,但绝不会对他唯命是从,更不会交出立身之本,也就是兵权。
李成桂引朱棣入内,负责护卫齐王殿下的府军卫统领立刻跟上,其余人混杂成一团跟在后面,街道重新恢复流通,小贩们用着比平日小上数倍的声音招呼着客人。
这最精锐的六万大军中,也就有近三万是李成桂真的掌控了的,就这还是靠着这个机会强行提拔了好几名心腹将领才做到的,再多就不成了,他麾下也没那么多能镇得住的心腹好手。
高丽将领多出自贵族门阀,寻常百姓几乎没有半点机会染指,这也是为何高丽兵势一直不强的缘故,但他们不强归不强,对家族的忠心确实真的。
至于下面近乎十万的民兵就更不用说了,都是地方小家族拼凑出来的乌合之众,随风倒,看似吓人其实根本不足以定局势,甚至大多时候他们只会坏事。
“见过院君大人,冒昧前来还希望不要怪罪才好。”
“啊,宗之,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李成桂赶忙上前就要拉住来人的手,但突然停住脚步朝手心哈了口气笑道:“一身的酒臭,宗之你先坐,我去换身衣服在招待你。”
“客随主便,院君自便就是了。”
来人风采甚佳一看就是博学之士,见李成桂的举动也忍不住心生感动,功成名就还能对自己这等微末小官如此礼遇,真成大事者。
只可惜天时不在,大明储君落子高丽,纵是草莽潜龙也难有化龙之机遇了,惜哉。
李成桂的心腹赶忙招呼来人落座看茶,李成桂则是赶忙更衣漱口,一旁的仆从忍不住开口道:“院君何必如此,郑道传不过是个主管礼乐的太常博士,纵有蒋天使提拔委任,如今也不过区区礼仪正郎。”
李成桂皱眉斥道:“你懂什么,宗之有辅国之能,高丽容不下他,听闻连大明皇太子殿下都曾闻之,现在位卑官小,但将来可却不可限量。”
李成桂心中叹了口气,他前几年便和郑道传有过往来,很清楚此人的能为,或许在大明不是顶尖之才,但在这高丽,确是难有人能及。
更难得的是此人出身如他一般,不是高丽贵族之列,若非大明插手,有此人辅佐,未必没有机会开创一番新局面。
可惜现如今郑道传已经投入蒋思德麾下,不可能在为他效命了,他此行而来估计就是为了齐王,过会儿得问清楚才好,他们俩终究是外人,纵不能同心同德,起码也该互相帮扶以期未来在大明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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