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驻军于渺赖山的定国与白文选就得到了缅甸方面传来的消息,听闻缅军以喝咒水之名,大肆屠戮明室,定国知道情况已是万分危急,永历帝随时都有性命之忧。回想当初,朝廷原本打算北上入川,结果自己却听信谗言,带着永历帝转道滇西,以至今日累卵之势。
念及至此,定国不禁追悔莫及,一股气血瞬间涌上心头,只觉两眼一黑,竟是颓然跌坐在地。帐中诸将见状大惊失色,慌忙七手八脚地将定国从地上扶起,然后送入后帐歇息。
众人围在榻边,见定国双目紧闭,面色惨白,皆大哭道:“元帅,您可要千万保重身体!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军中不可一日没有主心骨啊!”
还是靳统武最先平复下心情,转身对着诸将言道:“我等还是暂且先行回营去吧,让殿下安息片刻,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反倒让殿下心神不宁!”
离帐之前,靳统武又转身吩咐军医道:“一定要尽快让晋王殿下康复,咱们数万大军可全都仰仗着殿下!”
军医忙不迭地答应道:“平阳侯放心,晋王殿下不过是急火攻心,旧疾复发,只需安心静养数日便可痊愈。”
听军医这么一说,靳统武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尽管如此,但晋王病重的消息还是在军中不胫而走,将士们闻讯皆忧心不已,再加上咒水之变的双重打击,全军士气瞬间跌落至谷底。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定国总算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嗣兴坐在榻边,见定国微微睁开眼睛,连忙探身向前,激动言道:“父帅,您可算是醒了!”
定国强撑着病体从榻上坐起身来,焦急地对嗣兴说道:“快将为父的兵器战甲取来,传令各营即刻拔营起寨,迅速向阿瓦进兵,解救陛下!”
嗣兴担心定国病情加重,不禁面露难色,婉言相劝道:“父帅,刚刚军医反复叮嘱,说您这是旧疾复发,必须要安心静养,不可再劳累过度,如此方能够不落下病根。解救陛下之事让靳、白二位伯父领兵前去即可,何必劳烦父帅亲往。”
不想定国听罢却是勃然大怒道:“荒谬!如今吴三桂正在边境厉兵秣马,虎视眈眈,此番若无法解救出陛下,日后万一陛下落入吴三桂手中,再想要解救可就难上加难了!此时又岂是怜惜自己身体的时候?若是陛下有个三长两短,吾等万死亦难赎其罪也!吾意已决,不必多言,再有劝阻者,吾必斩之!速去前往擂鼓,召集各营诸将,不得有误!”
见劝说不动定国,嗣兴无奈,只得含泪答应一声,而后转身离帐,擂鼓聚将去了。
在向诸将传达了作战计划后,定国随即下令全军拔营起寨,调集全部五万兵马,与白文选兵分两路,挺进洞乌。
为了达到出其不意的目的,定国亲率两万将士选择了一条罕无人烟的丛林密道。这条密道一路全都是原始森林,古木参天,不见天日,在这个阴霾潮湿的环境中,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腐烂的气息,加之遍地都是厚厚的落叶,许多深坑皆被落叶覆盖,仿佛猎兽的陷阱隐藏在暗处,稍有不慎一脚踩空,失足跌落,非死即伤。行走于其间,虽犹如走在软垫之上,却不免令人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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