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什么意思,她还不明白吗?
“陛下怎么如此狠心啊?”周氏痛哭。
朱见深也不说话,他已经看开了,只当一个闲散王爷就好了,最好能分封出去。
否则,等陛下驾崩之时,就是他殒命之时。
周氏又眼巴巴地看着他:“那、那陛下可曾许诺你,封你外藩?”
“此等大事,陛下岂能明说?”朱见深觉得母亲真蠢。
她命悬一线,想不了太多了,只觉得命运多舛。
哭了一会,眼泪顺着溃烂的脸颊流下来,充满臭味,朱见深莫名后退一下,眼中闪过嫌弃之色。
“太子,我命不久矣了。”
“但崇王还小,你能不能替我照顾他呀?”
周氏眼巴巴地看着大儿子:“你、你虽过继给陛下,却依旧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
“你和崇王,一母同胞。”
“能不能,帮他谋划一番?”
周氏不是傻子,能在景泰帝手里苟活十二年的大儿子,绝对不是一般人。
她死了,最担心的就是小儿子。
至于长女重庆公主她倒是不担心,一来是重男轻女,二来重庆威胁不到皇位,景泰帝不会难为她的。
朱见深忽然抬头,看了一眼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庞,他的亲生母亲。
记忆中,已经模糊了的人影。
倏地一笑,又垂下头:“我会尽力而为。”
周氏不解,这长子的眼神里,十分复杂,她看不懂。
她时日无多,无暇多想了。
“陛下对周氏心有忌惮,等你就藩时,最好能带着周氏一族,去外藩之地,也能帮衬你一二。”
周氏喃喃自语:“还有你重庆姐姐,她到了婚嫁的年纪,你要帮她留心,物色个好夫婿。”
“等我死后,能否请陛下开恩,把我和倭灵王合葬?”
她声音越来越低。
朱见深却不应答,过了良久,她一点气息都没有了。
慢慢的,朱见深抬起脸庞,脸上没一丝泪水,只是怔怔地看着她:“您就一点都不惦记我吗?”
“我生在皇宫里,自幼长在陛下膝下,冷冰冰的。”
“可知我在宫中是怎么熬过来的?”
“如今这太子之位也没了,陛下又反复无常,性格多疑,若他不外藩于我,我怕是很快就要追随您而去了。”
“母亲,我也是人啊。”
“我也希望有人疼爱,而不是从小就生活在刀光剑影里,我不是生来坚强,而是不得不坚强。”
“您临终之时,让我照顾这个,关心那个。”
“却为何没问问,谁来疼爱我呢?”
“我也是个孩子啊!我才十四岁啊!”
朱见深面无表情,慢慢站起来,走出了这间偏殿,看着阴沉的天空,幽幽地吐了口气:“这世上最关心我的,只有她,若我为帝,定让她拥有这天下的一切。”
“若我外藩,必请陛下允我,封她为后。”
“只有她对我才是真心的。”
朱见深生出后悔之意,不回来该多好,在南京,起码还有她陪着,回到这里,就只有冰冷的宫殿,和一群他讨厌的人。
他心烦意乱的离开崇智殿。
返回东宫居住。
他不用回南京了,也不求太子之位,只求能保全一命。
心里也琢磨着,外藩之事,皇帝会不会反悔,他在前朝没有羽翼,内宫也没有臂助。
不过,这是好事。
朱祁镇、周氏一死,他变得孑然一身,皇帝反而不会再疑他。
他翻开一本精致的书籍,扉页上印着大明地图,看着如此庞大的版图,心中生出一丝希冀。
转瞬又担心起来,皇帝儿子那么多,会有他的份吗?
若能得圣母宠爱,说不定还有机会……
不行!
绝对不行!
圣母和皇帝讨价还价,必没有好下场,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倒向圣母,要继续装傻,并不断上疏,请求废除太子之位,并请皇帝下恩旨,娶万氏为妃。
他越听话,得到外藩的机会越大。
也不能去试探皇帝的口风,皇帝心思诡谲,谁也不知他下一刻会想什么。
看看侍奉皇帝的于谦、胡濙,个个老狐狸,都心惊胆战,可见皇帝心性如何。
朱见深是极聪明的。
又两千,还完了,圣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