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一声!
兴安跪在地上,惊慌失措,磕头如捣蒜: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您是天潢贵胄,奴婢是残废之人,今天有的一切,都是您的恩典,不敢奢望更多!”
“求陛下看在奴婢伺候您一场的份上,饶了奴婢!”
“奴婢愿意请辞,去给先帝爷守墓,终老一生!”
“哈哈哈,朕就跟大珰开个玩笑。”朱祁钰朗声大笑。
兴安汗如雨下,浑身瘫软,趴在地上起不来。
这话可不是开玩笑啊。
只要传出去一句,他就小命不保。
那些文官对太监虎视眈眈,不是一天两天了。
别看他贵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位高权重。
一旦他产生了对皇权的藐视之心,他就离死期不远了。
猛地。
他怔住了,皇帝这是在敲打他。
告诉他,你是天子家奴,朕能给你权力,也能要你狗命!
他趴在地上仰视着朱祁钰,什么时候他变得这般厉害了?
“王勤,快点把大珰扶起来。”
“朕跟大珰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怎么把大珰吓成这样?”
“莫非……”
“心里有鬼?”
噗通!
刚被扶起来的兴安,又趴在了地上。
他双腿发软,无力支撑,直接趴在地上。
堂堂司礼监掌印太监,何曾如此狼狈过。
“奴婢对陛下忠心耿耿……”
兴安表忠心的话没说完,朱祁钰便挥了挥手:“好了,皇太后等急了,又该派人来催了。”
御辇出行,独留兴安一个人在冷风中凌乱。
进入仁寿宫,朱祁钰下辇步行。
他没直接来仁寿宫,而是绕皇城走了一圈,故意让宫人看见,他这个皇帝健康得很。
这样做,还有两层目的。
一来是告诉宫人,他朱祁钰活着呢,不该有的心思都收一收。
二来稳住老妖婆,给王诚、舒良捉拿叛逆拖延时间。
至于有多少效果,听天由命罢了。
进入大殿。
朱祁钰看见孙太后端坐,而母亲如坐针毡。
从朱祁钰入殿,她多次使眼色给他,但都被孙太后收入眼下,孙太后不动声色。
朱祁钰不明白,母亲怎么突然惧怕孙太后了?
她又有什么小辫子被抓住了?
“妹妹,这仁寿宫冷清,便在这里陪哀家几天,解解闷儿。”
话音方落,宫中女官之首聂尚宫走到吴太后身侧,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吴太后委屈地看了眼儿子,不情不愿坐下。
“兴安,皇帝病好了,把奏疏都给皇帝送去,后日开早朝,是要用的。”
这是要累死皇帝啊!
瞎子都能看出来,皇帝面容憔悴,大病初愈的模样。
但这还不够。
“哀家熬了参汤,刚要给皇帝送去,正好,便在这喝了吧……”
咣当!
吴太后手里的汤婆子掉在了地上。
圣母要毒杀皇帝!
皇帝没有亲儿子,太子是太上皇的儿子朱见深。
如果皇帝死了,太子继位,他会追究自己的亲奶奶杀死叔叔吗?
噗通一声,吴太后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臣妾正好口渴,能,能不能把参汤赏赐给臣妾?”
朱祁钰也傻了。
万一参汤有毒,他小命玩完。
别以为没有这种可能性。
历史上朱祁钰是怎么死的?
被太监勒死的。
他得了一场小病,南宫复辟后,直接勒死他,后世谁给他翻案?
他没有儿子啊!
后世继位之君,全是朱祁镇的儿孙,会给他翻案?
不会的!
关键宫内完全被孙太后掌握。
她毒杀皇帝后,送回乾清宫,就说皇帝暴毙身亡,再把知情人统统灭口。
谁会查?
朱祁钰浑身冷汗,双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第一次,他和死神如此近。
“参汤而已,妹妹想喝,喝多少都有。”
孙太后云淡风轻:“这是哀家亲手给皇帝熬的,是哀家这个嫡母对儿子的一番心意,妹妹就别抢了。”
聂尚宫端着一碗参汤款款而来。
走到朱祁钰身旁,她微微侧身,不敢受朱祁钰跪礼。
“皇帝,喝了吧,对你的病有帮助。”孙太后表情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