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没有居高临下,而是平缓地问道。
朱棣面色严肃地说道:“在臣看来,不能寄希望于兀良哈人自觉,他们本就是未至绝境之下臣服的降将,所图的就是保存实力。这些年来,兀良哈的实力已然恢复,迟早会反叛。与其坐等其变,受制于人,不如主动出击,先发制人。”
朱允炆端起茶,盯着茶汤,说道:“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的道理朕还是懂的,只不过现在还没到时候罢了。虽然京军完成了正副三大营改编,然在朕看来,新军只有一年,还不足以形成更强大的战力,不宜轻动。”
大宁。
盛庸坐镇都司衙门,审阅着军械、粮饷、衣物等军册,冷着脸对毛整、和允中问道:“大宁存粮缘何只有十三万石,朝廷所令,应有十五万石才对得上,少去的两万石粮食,是蓟州没送过来,还是有人贪墨了?”
毛整、和允中脸色一变。
和允中连忙解释道:“原本应该送来十五万石粮食,可瞿能认为大宁不宜储粮过多,扣减少了两万石,留在了冀州镇的三屯营。”
“瞿能焉能管我大宁都司之事?差人告诉瞿能,十二月之前不把粮食送过来,就等着弹劾奏章吧。”
盛庸拍案怒喝。
和允中连忙答应。
毛整犹豫了下,劝道:“大人,大宁存粮确实不宜过多,此地虽是紧要,但军士毕竟只有三万余,十三万石足够熬过冬日……”
“难道你不想活到开春?”
盛庸冷声问道。
毛整无言以对。
盛庸将军册合拢,严肃地说道:“大宁孤悬于外,粮食便是军士的性命。今年冬日严寒,若有大雪封路,一旦粮食供应不济,城中三万军士如何活下去?为保完全,明日都司衙门率三千人入山打猎,弄点肉给军士们改善伙食。”
毛整、和允中眼神一亮,打猎好啊。
宁王府。
朱权有些愤怒与不甘,赶走房宽是一个巨大的错误,因为接替房宽的人是更为强势、更有手段的盛庸。
雷厉风行,手段频出的盛庸,几乎斩断了自己与朵颜卫、泰宁卫、福余卫之间的联系,就连自己想要出大宁府去巡视,他竟也予以拒绝。
眼下自己待在宁王府,便如一个囚犯。
长史刘坚看着有些颓废的朱权,说道:“王爷无需担忧盛庸,一旦朝廷拒绝兀良哈人索要大宁驻牧权,那他们必会有所动作,兵马抵达大宁城时,纵没有战事,也足以惊动朝廷,到时弹劾盛庸无能,朝廷自然会将其调回关内。”
朱权眉宇忧愁,面色凝重地说道:“箭已离弦,就看朝廷如何应对了。本王看不穿的是皇上,他那天才的预判与惊人的洞察,实在可怕。”
刘坚不以为然,说道:“无论如何朝廷都不可能答应兀良哈人。大宁是大明的,任谁都不能拿走,若是皇上示弱,必会有损其威严。若皇上严辞拒绝,迁怒于兀良哈,动-乱必起,到时候能掌控局势的,只有王爷。”
朱权想了想,脸上浮现出笑意,道:“这倒是,除了本王,谁能驾驭这三头野兽?”
大宁城西起伏的山丘之上,刘长阁正骑着马,追逐着一只黄褐色的狍子,手中长弓拉满,箭矢飞动,正中狍子的脖颈,狍子凄厉地叫了一声,翻滚着摔在地上。
刘长阁驱马而至,看着抽搐的狍子,说道:“狩猎开始了……”
一瞬间,骑兵雷动,从远而来。
盛庸也不甘寂寞,飞马前来,远远看到刘长阁,便举起长弓,喊道:“刘经历,不若我们比一比,看谁才是这大宁最厉害的猎人……”
刘长阁指了指地上的狍子,喊道:“盛都司,你已落后了……”
“刘长阁,你还要不要脸了……”
盛庸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