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高翔挥毫泼墨,引经据典。
自三皇五帝,至明太祖,洋洋散散万言书,写尽了胸中悲愤,高翔直言道:“女子宜家绣工红,何须自贱至朝廷。吾辈皆是男儿风,捍死不辱四五经!”
奏折一封接一封,直接送入了武英殿。
御史说说也就罢了,可六部其他官员也不甘热闹,写书弹劾。
一些人甚至将矛头直接对准了魏国公徐辉祖,扣上了一个“进言后宫,不知廉耻”的帽子。
甚至连三杆子打不着的钦天监也冒了泡,说什么“夜观天象,恐有异变”。
朱允炆坐在武英殿,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些奏折。
这些人的水平真不是白给的,言辞优美,对仗工整,语句通畅,就是骂人不吐脏字。
“你说,一个女子入国子监,就把满朝文臣都吓住了,女子有如此可怕吗?”
朱允炆对一旁抱着孩子的马恩慧说道。
马恩慧噗嗤一笑,说道:“皇上,臣妾可是有言在先,您明知不妥,为何还要如此行事?如今大臣反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朱允炆招了招手,对身边的太监双喜说道:“谁写的这些折子,送还给他们。你代替朕问他们几句话。”
双喜问道:“皇上想问他们什么话?”
朱允炆呵呵一笑,说道:“就问他们,你妈识字吗?不对,应该是,汝母识字乎?汝妻识字乎?汝女识字乎?可愿识字乎?”
双喜张了张嘴,为难地看了一眼马恩慧,马恩慧低头不说话,双喜只好答应下来,抱着奏折就想走。
“等等。”
朱允炆喊住了双喜,又吩咐道:“跟他们回家,你当面让他们问问自己的母亲、妻女,记下来,给朕回复。”
双喜答应一声,连忙去安排。
马恩慧突然笑了起来,看着朱允炆说道:“皇上,您这一招,可有些土匪之气啊。”
朱允炆哈哈大笑。
对付这一群迂腐的人,直接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不也说了,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既然你们读书人讲究孝悌,总不能不听老母亲的话吧?
“先生是何意?”
朱允炆皱眉。
方孝孺坦言道:“皇上召燕王入京,可是意图削藩?”
朱允炆看着方孝孺,并没有说什么。
方孝孺继续说道:“臣恳请皇上,万万不可。燕王虽是塞王之首,然其并无过失,若召至京师,强行削藩,于礼不周。况太祖离去只是月余,皇上便对塞王动手,恐寒人心。”
朱允炆摆了摆手,笑道:“先生多虑了,本皇召燕王入京,实则是弥补先前之过。本朝尊仁孝之道,帝王之家若都无法做到,如何表率万民?”
“当真?”
“自然。为免燕王担忧,本皇还下令,裁军十万,以告诸王无意削藩,同时,以军充民,开荒南山,岂不更好?”
“吾皇圣明。”
方孝孺惊喜跪拜。
朱允炆打发走了方孝孺,结果齐泰、黄子澄又来了。
两人听闻裁军十万的消息之后,更是惶恐不安,连忙上书,只不过朱允炆没有理睬两人的折子,放在了一旁。
两人见没有回音,便直接求见。
“皇上,此时万万不可裁军……”
“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朱允炆都有些发愁了。
到最后,没办法了。
朱允炆夸赞了两人忠心耿耿,表示绝不会影响军队的战斗力,纵有削减,可从边关调虎狼之士,才稳住了两人。
等两人走后,朱允炆拿起一份奏折,这是右副都御史袁泰所写,其中有一句“诏旨,且母丧未葬,父年九十,不当舍以行。”
这是攻击解缙来京城奔丧的。
也正是拜这位老兄一封奏折,明代三大才子之一、后来修撰的解缙,被赶到了甘肃吃沙子。
朱允炆嘴角露出了笑意,轻轻说道:“解缙啊,要不要给我修撰一本,呵呵。来人,命解缙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