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的大门虚掩,朱允炆推开大门,看着宫殿方向。
殿门紧闭,窗户合闭,里面灯火亮着,却没有织造的声音。
寒风呼啸而过,吹起衣襟。
朱允炆快速跑了过去,推开门,一股煤烟味直钻入鼻子之中,再看里面,一排排整整齐齐的织造机旁,宫女不是趴在轻纱之上,便是倒在地上。
“皇上,这,这是怎么了?”
双喜等人赶了过来,看着眼前景象,不由地吃惊起来。
“骆颜儿!”
朱允炆穿过织造机,走向里面的桌案旁,骆颜儿坐在椅子里,娇柔的身躯不自然地向一旁歪着,若不是椅子支撑,恐已倒在地上。
“屏住呼吸,打开所有门与窗户,快!”
朱允炆厉声下令,然后一把将骆颜儿抱了起来,向外走去。
双喜等人将所有的门、窗户打了开来。
呼呼的北方卷入宫殿内,地上数十个火盆,在风的吹动下,原本已烧为灰白色的石炭,逐渐出现了火色。
“将所有人抬出来,放入风口位置!双喜,马上通知皇后、宁妃、贤妃带人来承乾宫,请太医院的人过来,要快。”
朱允炆将骆颜儿放在地上,然后脱下了自己的外衣,盖在了骆颜儿身上,伸手感知着骆颜儿的呼吸,还好,没丧失呼吸能力。
就在宫女太监忙着将人抬出来,分散在庭院之中。
马恩慧已然就寝,突然听闻承乾宫出了事,连忙起身带人赶至,宁妃、贤妃也已到了。
“皇上,出了什么事?”
马恩慧担忧地看着承乾宫的宫女,一些人已经醒了,却浑身无力地看着,努力地呼吸着,一些宫女身体不适,不住地呕吐。
更严重的是,一些宫女还没有醒来,哪怕一旁有人在轻轻呼喊,也只是意识模糊地回应下,连眼都睁不开。
朱允炆命人将骆颜儿抬至景仁宫修养,然后对马恩慧等人说道:“是煤炭毒。今晚降了温,起了大风,承乾宫添置了不少火盆,烟气过重,兼房屋封闭严实,人员众多,烟气无法向外流散,导致中毒。”
对于一氧化碳的问题,朱允炆没办法解释更多。
很多人认为古人并不知道一氧化碳中毒,但事实并非如此。
是的,古人不会写化学式CO,但却知道一氧化碳中毒这回事。
“白萝卜?”
朱允炆皱了皱眉,这倒新鲜。
术业有专攻,人家行医一生,自己这个医学白痴,还是不要乱指挥的好。
“皇上,骆才人醒了。”贤妃连忙走了过来,通报道,见戴原礼来了,连忙说道:“戴院使,还请移步景仁宫,看看骆才人。”
戴原礼见承乾宫众人没什么大碍,便欣然答应。
骆颜儿面色苍白,时不时捂住胸口,头疼一阵接一阵,有些恶心,很想呕吐,却又感觉呕吐不出来,正难受着,见朱允炆、马恩慧来了,想下床施礼,却被马恩慧连忙拦住。
“你且坐着,戴院使……”
马恩慧一边安抚骆颜儿,一边看向戴原礼。
戴原礼探手,感知着骆颜儿的脉象,之后收回手,起身对朱允炆道:“骆才人寸关尺三部脉皆无力,是为气血两虚,兼煤炭毒入体,致使身体更弱,宜静养修身,不可再日夜劳累。臣开一方,煎服月余,应会好转。”
“那便有劳戴院使了,双喜,以轿送院使,万不可怠慢!”
朱允炆吩咐道。
双喜连忙答应,戴原礼想推辞,却推辞不掉,只好答应,随后出宫。
骆颜儿虚弱地看着朱允炆、马恩慧,请罪道:“皇上,皇后,颜儿无能,没有管好承乾宫,还害得大家中了煤炭毒,耽误了医用纱布的生产……”
马恩慧一皱眉,带几分怒气道:“生产停几日也算不得什么,只要你无碍,其他人无碍,便是好事。说来,你应该感谢皇上,若不是皇上夜间去承乾宫,待至天明,后果不敢相信。”
“颜儿代承乾宫上下,谢皇上救命之恩。”
骆颜儿挣扎着施礼。
“你也莫要自责,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好好修养,朕还需要你看管承乾宫。”
朱允炆安抚了几句,留下贤妃照料骆颜儿,便与马恩慧至了承乾宫。此时宫女已疏散开来,看着承乾宫中依旧在燃烧的火盆,朱允炆陷入了沉思。
火盆,火炉,煤炉。
朱允炆坐了下来,用火盆的余火温暖着手,对一旁的马恩慧轻轻说道:“皇后,你知道吗?这次中毒,将改变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