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国盛,诸国来朝。早在十二月底,各国使臣便相继抵达京师,恭贺大明来年国运隆泰,风调雨顺。年末的接待,往往是喜庆的,多数情况下,除报丧外,多不会涉及不愉快的事宜。各国使臣也明白这个道理,一年到头了,有什么事都放一放,别给大明朝添堵,何况今年大明受了寒灾,再给朱允炆添堵很容易把自己给赌进去,索性一切都放在了年后说。大明国庆结束了,元宵节的烟花也放完了,朝廷衙署开印办公,朱允炆再次召见外国使臣,一是商议具体事宜,二是给下赏赐,该回去的可以准备回去了。这次宴会,依旧设在奉天殿,解缙、梅殷、夏元吉、杨士奇等人陪宴。使臣有些多,五六十人之众,如朝-鲜使臣郑津、李贵龄,占城使臣孙子布、耶嘉僧远,渤泥使臣遐旺黄克孙、黄望海,暹罗使臣乌蓝,琉球中山国使臣三吾良亹,瓦剌使臣也忽止……安装最新版。】光禄寺官员送来膳食美酒,文工团献上舞乐,很是和谐。朱允炆看着朝贺的使臣,目光中透着笑意,不得不说,有人不远千里万里地来大明朝贺,低头称臣,确实是一件极让人享受的事,这份尊荣与伟大,属于整个大明。“诸位使臣来京朝贺,朕心甚慰。远行在即,有什么事,就在今日说吧。”朱允炆笑着说。话音刚落,底下就冒出了哭声,呜呜,还不是一个人,是好几个人……这一幕让朱允炆与解缙等人看得有些傻眼。三吾良亹擦了擦眼角,袖子没湿,偷偷看了看一旁的瓦剌使臣也忽止、暹罗使臣乌蓝,不由有些纳闷,我哭是因为家里死了人,你们哭算啥事?哇!一声嘹亮的哭声穿过大殿,遮住了其他人的声音。其他使臣不夸了,干不过这位,都抬着脸看向朝-鲜使臣郑津、李贵龄。“各位使臣,何事哭啼,如此伤心,不妨直奏。”朱允炆收敛了笑意,紧皱眉头,这正月还没过,你们就哭,还冲着我哭,这是不是不太吉利?朝-鲜使臣郑津、李贵龄刚想站起来,三吾良亹先起身喊道:“天朝皇帝,外臣奏事。”郑津、李贵龄愤然看向三吾良亹,戏自己都抢过来了,你咋还抢台词?三吾良亹才不管什么朝-鲜使臣,你家的李芳远又没死,等等说也死不了,我们家的中山王察度可是挂了的,我们来大明,首先是报丧,其次是恭贺大明,你们着急啥……“外臣年前已奏禀天朝皇帝,中山王于去年十月薨,世子武宁派臣前来报丧。今日礼之后,臣将返回中山国,还请天朝皇帝,册封世子武宁为中山王。”三吾良亹走出来禀告,不敢忘记使命。朱允炆是知道这么一回事的,礼部年前上奏过,只不过当初忙于救灾,没空搭理他们,现在人家要走了,册封文书还是要给的,作为大明藩属国,没宗主国的册封,那就不是真正的国王,武宁也不能一直挂着世子的名义治理中山国。“此事朕已悉知,内阁与礼部做了准备,待使臣返回时,礼部将安排官员随行前往中山国,祭奠察度国王,并册封世子武宁为新的中山王。”朱允炆宽慰了几句。三吾良亹连忙谢恩,再言道:“东南沿海得以太平,全懒大明水师,外臣代替中山国,谢过天朝皇帝,愿皇帝福寿绵长,愿大明永盛万世。”朱允炆淡然一笑,三吾良亹说出这样的话是有原因的。在大明开海禁之后,海上打家劫舍的并不是没有,虽然没有出现类似于陈祖义那样的大型海贼团,但一两艘船就敢抢劫的还是存在的,索性主要航线上时不时有水师船只经过,加上一些商船本身也雇佣了一些镖师护送,没出大的问题。可事情一次一次出现,总这样提心吊胆也是个问题。可这个问题在十月份之后就没出现过了,原因是郑和船队下南洋……要知道郑和水师下南洋的规模是空前庞大的,所部更是占尽了大明所有水师主力,多年积累的宝船与主力,都随之南下,浩浩荡荡,几有灭国之威势。郑和南下途中,带着如此多的军士,如此多的战船,自然也不会想闲着白跑一趟,所过之处,海贼闻风丧胆,拼了命地满帆跑路,那个狼狈样子,简直是令人怀疑是不是海贼出身,就这样,还有不少人被郑和的船队追上去,直接碾压到了海底里面。东南沿海,南洋之上,几乎一夜之间,所有海贼全部消失不见了。估计海贼们也委屈,不就是抢几个商人,又没杀人,也没抢人,至于动用如此庞大的水师战队来打我们吗?海清净了,琉球的中山国自然也是舒坦,免不了感谢几句。三吾良亹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起身回座。朝-鲜使臣刚想出来,暹罗使臣乌蓝又跑了出来:“圣明的天朝皇上,还请为我们做主啊。”朱允炆皱眉,不明白暹罗有什么冤屈可以哭喊的。乌蓝说出了哭喊的理由:“八百大甸凶猛侵犯我国,实在是可恶之至啊。我们鉴于八百大甸效忠大明,不敢出兵,现屡屡撤退,还请天朝皇上给我们一个交代。”朱允炆皱眉看向铁铉,沐晟出兵的事不是已经敲定了,圣旨都传出去了,为何没给人家使臣说?铁铉无奈地摊开手,表示自己不知道,他们没问,所以没说……得,这个事好解决,等你们使臣回去之后,估计八百大甸里的八百媳妇已经成了大明的了。乌蓝使臣听闻,顿时喜笑颜开。瓦剌使臣也忽止没等乌蓝回到位置上,就先跑了出来:“圣明的天子,一定要为我们瓦剌主持公道啊。”朱允炆嘴角有些抖动,藩属国让大明主持公道可以理解,你们瓦剌啥时候是大明的藩属了,马哈木嘴上请封,不过是蛰伏的手段罢了,大明想给你们公道公道,马哈木让吗?“还请使臣细说。”朱允炆微抬手。也忽止连忙控诉:“自我部臣服大明以来,屡屡为哈什哈所部、鞑靼本部不断袭扰,部落无法静养,牧民损伤无数,我部严重缺盐铁与武器,多次告求大明边将,所求支援,可无奈无人响应,瓦剌部只好一再迁徙,再这样下去,瓦剌将不复存在!”朱允炆可没有相信也忽止的话,马哈木等人主导的瓦剌部落确实遭遇了哈什哈、鬼力赤等人的攻击,但瓦剌可没什么损失,损失更大的反而是哈什哈与鬼力赤。不过瓦剌缺乏盐铁这倒是真的,向大明边将求援、没人搭理也是真的。大明边将谁会管瓦剌的死活,真要是马哈木死了,估计还敲锣打鼓庆贺一番……也忽止夸大了瓦剌的危机,只为了所求更多的援助。朱允炆看向铁铉,道:“兵部怎么看?”铁铉自然明白朱允炆的意思,对也忽止说:“使臣可莫要夸大其词,瓦剌所部如何,陕西行都司是来过奏报的。大明可以理解顺宁王所要援助的心情,可问题是,道路不通啊。鞑靼盘踞在河套、甘肃一带,我朝商人即便是想要去瓦剌,也做不到啊。”“大明答应瓦剌的互市,这一年可是月月开的,但你们没派人来交易,能怪大明吗?不能吧。所以说,这都是鞑靼的错,是鞑靼阻碍了道路,是鞑靼让你们没办法来互市。使臣回去之后可以告诉顺宁王,大明愿与他合击鞑靼,打开互市通道。”也忽止无语,真要那么容易,瓦剌早就打了。现在这情况,谁敢轻易打仗啊,鬼知道宋晟会不会突然背后来一刀。朱允炆对瓦剌使臣说:“互市的前提是商人能顺利出关,鞑靼势大,瓦剌也有责任。你可以告诉瓦剌三王,不久之后,大明将派遣大军进驻肃州等地,若瓦剌愿与大明联手赶走鞑靼,可以与前线统帅燕王商议。”“燕王?”也忽止脸色一白。燕王朱棣的名声在瓦剌、鞑靼还是很响亮的,这个明太祖的第四个儿子,颇是善战,在乔巴山的时候,面对鞑靼与瓦剌精锐竟然还敢使用破绽百出的添油战术,可谓是懂兵法又胆子奇大的人。他去西北当统帅,这对瓦剌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啊,当然,对于鞑靼更是个威胁。“外臣领命。”也忽止没有继续控诉,朱允炆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共同打击鞑靼是唯一的选项,否则,什么互市,什么贸易,想都别想。鬼力赤、阿鲁台,得,反正这些人也该死,马哈木想收拾他们已经很久了,只不过因为哈什哈还活着,腾不出手来对付鞑靼。趁着朱棣去西北,或许真的能给鞑靼一次重创,让其远离西部,回到中部与东部草原。“天朝皇帝!”等待得有些不耐烦的朝-鲜使臣终于站了出来,郑津、李贵龄齐刷刷地跪了下来,在众多使臣惊愕的目光中猛地重重叩头,一次,两次,三次!郑津、李贵龄抬起带血的额头,齐声喊道:“天朝皇帝若要杀我等,就在这里动手吧!万望天朝皇帝高抬贵手,放朝-鲜无数百姓一条活路!”此言一出,满堂皆惊。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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