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知府姚善办完公务,换了常服,手持一卷书,便走入了文庙学宫。
在明伦堂院庭中,王宾、韩奕、俞贞木、钱芹四人正围在一起对论着,王宾一抬头,看到了姚善,便微微一笑,止住了对论,拱手道:“克一兄来了。”
其他人纷纷侧身行礼。
姚善爽朗一笑,带着几分歉意说道:“抱歉,近日公务繁忙,来迟了。”
“看来克一兄对十优州府势在必得啊,若他日升了俸禄,可要请我们多喝三杯。”
钱芹打趣道。
姚善拍了拍手中的书,说道:“若苏州府可选为十优州府,莫要说三杯,五杯我也请得起。”
“果然大气……”
俞贞木鄙视道。
韩奕等人哈哈大笑,姚善也无奈地摇了摇头。
钱芹引大家坐至一旁备坐好,然后说道:“谈经论书,非是今日要事。”
姚善惊讶地看着钱芹,问道:“若不谈经论书,那要论说什么?”
钱芹呵呵一笑,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本小册子,姚善接过一看,里面全是对解禁经商桎梏,增加商税的建言。
姚善看过之后,抬头打量着钱芹,说道:“钱兄,你虽姓钱,却终归是这苏州名士,往日里对商贾之道,可是嗤之以鼻,不以为然。今日缘何改了态度?”
钱芹微微一笑,说道:“往日不以为然,是以为商业毒害于民,不利民生。然则,钱某行走苏州府,却发现行商走卒无数,繁盛已成常态。姚兄不是要争十优州府吗?这,便是制胜之道。”
“你所谓的制胜之道,便是解禁商人,然后施以重税?若是如此的话,这十优州府,不要也罢!”
姚善面色一沉。
俞贞木见两人僵住,连忙说道:“姚兄莫要气恼,且容我们对论一二如何?”
“来吧!”
姚善肃然道。
俞贞木看向钱芹,说道:“钱兄,放开说吧。”
钱芹认真地点了点头,对姚善说道:“姚兄,你我二人相识多年,我是什么品性,相信你是知道的。但今日,有些话,我钱芹也想说一说,为了这苏州府,为了大明!”
姚善不解,展开信件看去,瞪大眼,问道:“这,这不是真的吧?”
钱芹自信地说道:“姚兄,下棋不只是眼下一步,还需要看下一步。一条鞭法、国策之后,物产必然丰富,农户必有剩余,而剩余之物如何?留下所用之后,必会兑换为银钱,购布匹百货于商贾。商贾大兴,只在一两年而已。”
“北平布政使张昺,早于去岁时便已解禁商人,大兴商道。听闻朝廷已准备在北平试行十五税一的商税,若姚兄敢为天下人先,那苏州府将胜过北平府,成为我大明新商之策的第一府。”
姚善深深看着信件,这些消息虽然作不得十分真,但也必然不是空穴来风。
若北平真的施行十五税一,那将不会是结束,只能是开始!
皇上已经通过二王、文工团,让京师商人与户部习惯了十五税一的存在,虽然这些税没有加在京师商人身上,但户部已经看到了加税的好处。
国库充盈,而商人利润不绝,这不是好处是什么?
户部,恐怕已经没有理由反对加商税了。
当下朝廷又将胥吏纳入俸禄之列,虽降低了胥吏对底层农户的盘削,但也加大了朝廷支出,想必朝廷正是需要钱的时候,推行新商业之策,加大对商人的税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若真如此,苏州府敢不敢做这新商业之策的第一府?
自己又敢不敢,推动新商业之策在苏州府实施?
姚善看向王宾、韩奕、俞贞木三人,三人微微点头,表态支持。
京师,坤宁宫。
徐妙锦抱着朱文奎,笑意盈盈,时不时看向桌案后面的朱允炆,见朱允炆在认真审阅自己的文书,不由更有几分得意。
国子监的问题,自己找出来了。
往日里总不觉得国子监有问题,可认真找寻起来,国子监的问题之多,还是让徐妙锦暗暗吃惊,而有些问题若是不革除,任由其存在,那国子监八千监生,可用之才不过屈指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