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神色疲惫地坐在御座之上,雷允恭站在御阶上。
朝堂之上,一名大臣回禀完事情,站回了队列。
赵恒偷偷打了个哈欠,朝雷允恭使了个眼色,示意退朝。
雷允恭了然,张嘴欲言,可就在这时,寇准抢先一步站出来,朝赵恒行礼:“陛下,臣有本奏。”
赵恒眼中闪过一丝烦躁,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爱卿有何事禀报?”
“臣听说因魇偶一案,许多太监宫娥无辜入狱,更有多人被屈打致死。沈才人更因此被打入冷宫,臣以为,只怕是有人被屈打成招,陷害沈才人,请陛下彻查此案。”寇准话里带着一丝冷意,扫了眼雷允恭。
赵恒一愣,目光看向雷允恭:“多名宫娥太监入狱?雷允恭,可有此事。”
雷允恭脸上闪过一丝惶恐,但旋即又恢复平静,朝着赵恒一躬身:“官家,其中详情,还请陛下容老奴回宫后详细禀奏。”
说完,他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寇准:“寇相公,前朝不管后廷的事,这可是规矩。”
寇准朝着赵恒一躬,平静的回答:“陛下,王者无私,岂可以一句私事家事,就将此事遮掩过去。”
赵恒无奈:“此事朕不甚清楚,毕竟事涉宫闱,总是不适合在这朝堂大殿上述及的。等朕回宫,会查明的。”
寇准再进一步,声音朗朗:“那臣就说点能在这朝堂大殿上论及的事情。宫中种种风波,究其原由,还是因为后位空悬,内廷无人管束!自先皇后薨逝,皇后之位一直空悬着,陛下该早日立后,正位中宫!”
赵恒神色不善地睨着寇准:“寇相公又要推举沈才人了?沈才人身涉重案,朕是不会立她为后的。”
寇准:“那么,婕妤杨氏,贵妃曹氏,也是皇后人选。”
赵恒强忍怒气:“德妃刘氏呢?”
寇准不卑不亢看着赵恒,淡声道:“出身高贵,身家清白,品行端方,方可母仪天下。德妃能拥有妃位,已是陛下格外加恩,不可为后!”
赵恒勃然大怒,猛然站起身来:“立后之事,朕自有主张,尔等无需再议!”
他拂袖而去,雷允恭幸灾乐祸地瞟了寇准一眼,急忙跟上。
朝臣们偷偷看着寇准,窃窃私语,而寇准则是傲然站立在人群中,面色如常,心里却不是滋味。
寇准心里很清楚,赵恒已经越来越厌恶自己了,但身为一朝宰辅,又岂能因天子喜怒而慎言?
赵恒沉着脸走进内殿,雷允恭跟随进入。
赵恒突然站定,猛然转身朝着雷允恭喝道:“跪下!”
雷允恭一慌,急忙跪在地上顿首。
赵恒指着雷允恭喝道:“说,朕命你查证魇偶一案,你都做了些什么?”
雷允恭委屈的解释:“启禀陛下,老奴只是协助德妙仙师排查谋害德妃娘娘的凶手。初时,德妙仙师只能推算出一个大概的范围,一时无法准确找出真凶,老奴眼见德妃娘娘气色越来越差,官家忧思憔悴,寝食不安。老奴心疼啊,所以就抓了些有嫌疑的宫娥太监,想尽快找出真凶,救回德妃娘娘性命,让官家放心。”
赵恒向前一步,盯着雷允恭:“寇相公说有人为此丧命,可是真的?”
雷允恭一咬牙,仰起头来,泪光闪闪地看着赵恒:“官家,寇相公所言,是真的!”
赵恒大怒,指向雷允恭,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雷允恭,你好大的胆子!”
雷允恭叩首:“官家,老奴绝对没有屈打成招!老奴抓起来的宫娥太监中,确有涉及其案者,深恐罪行暴露,遭受严惩,介时只怕生不如死,所以自尽的。其中或者也有胆小怯懦的,恐惧自尽吧,老奴也不确定。”
赵恒愤怒地又近一步,但雷允恭此时把而把头抬起,脸上一副从容就义的神色,高声道:“老奴有罪!老奴做事不够妥当,可是因此真的找到了元凶,救回了德妃娘娘,让官家不再忧心难过,老奴虽死无悔!”
说完,他深深地叩首下去,语气挚诚:“老奴知道,大臣的诘问让官家为难了。官家总需给大臣们一个交待的。就请官家打杀了老奴吧,老奴”
雷允恭抬起头来,眼含泪水看着赵恒,声音哽咽:“老奴,无怨、无悔!”
他又是一个头磕在地上:“请官家赐老奴死罪!”
赵恒看他如此忠诚,犹豫了一下,怒气渐消:“哎!罢了!你侍候朕的起居服御,无微不至,没有功劳尚有苦处。何况你此番也是体恤朕躬,那些大臣,恃着一股忠心,就可以把朕当泥胎木偶来摆布么?”
说完,他朝雷允恭摆了摆手:“起来吧,今后须得引以为诫,不可再有下次。”
“老奴谢官家开恩!”雷允恭马上顿首叩拜,眼中露出一丝得色,转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