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入葬,到今天不过月余,尸体便已经败坏至此。在这初冬,为何会腐烂的如此迅速?”
杜九言拱手,冲着乔氏尸身行礼,窦荣兴将尸身放好,重新盖上棺木。
“是因为她死的时候,被李大人用一锅滚烫的鸡汤,从头顶浇下来,当场便剥了一层皮,那一夜,死的不止李大人,还有马玉娘的奶娘。”
有人吓的哭了起来。
“手段是不是很残忍?”杜九言看向贺成,看向吴典寅,“可是,当时那一锅鸡汤,李大人是要泼马玉娘的,是乔氏救主。”
“一对夫妻,何来如此大仇?”杜九言道:“说起来啼笑皆非。仅仅是因为马玉娘提醒李执,他为妾室赊的金银首饰的账需要结算了,而她,再也没有能力继续帮他还债。于是,李执起了杀念。”
“一时失手,但并无杀意,你如此说并不客观!”贺成道。
杜九言点头,“如果仅仅是这一次,我想善良懦弱以夫为天的马玉娘,依旧不会杀他。这怨恨是经久积累,如雪上加霜,是压死骆驼的稻草!”
“给几位大人看看!”杜九言回头,看向门外的七个女人,“什么是人面兽心!”
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那七个女人。
忽然,其中五人,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中、在衙堂的门外,开始一件一件的脱衣服。
她们面无表情,她们腰板笔直,她们目不斜视,静静看着公堂上的明镜高悬四个大字。
在冷冽的初冬,五个女人弃了一切……
但并没有人觉得她们的行为惊世骇俗,因为她们身上的伤痕更令观者震惊。
“天!”有女人惊呼一声,“这、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在这一身带着惊恐的哭声中,人们看到少了ru头满身刀痕鞭痕的小巧姜氏,看到了瞎了一只眼睛,胳膊骨头已经扭曲变形,双腿布满洛印的陶氏,看到了金秀三位婢女身上的遍体鳞伤和触目精心的两个字纹身。
贱人!
杜九言转头看着贺成,“这就是饱读诗书的,这就是道貌岸然,这就是所有人眼中光鲜亮丽的宝庆知州,李大人这六年来的所作所为!”
“试问,这天下你们可曾见过这样的畜生?”
“忘恩负义,自私自利,家暴,杀人!马玉娘在走投无路,被逼入绝境的情况下,在目睹奶娘惨死的情况之下,所做的反击。”
“各位!”杜九言拱手,和五个裸着的女子一起,看向百姓,“换做你们,会怎么做?”
“杀!”
“都是一死。和他拼了!”
“这个畜生,只是勒死了太让他舒服了,应该凌迟,一刀一刀的割了他的肉。”
“是该死。”杜九言捡起衣服,一件一件给她们穿上,“可是,事实上是,就算是个畜生,杀了也是触犯了律法,也要担负律法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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