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诸人自然不能由着李佑闹事,纷纷上前劝阻。
可李佑那是什么脾气?
若说房俊是个棒槌说打就打,那李佑就是痞子,一贯的胡搅蛮缠欺软怕硬……
房俊无奈的看着李佑做戏,等了一会儿见这位殿下可能是演技爆发有些上瘾,只好冲他招招手:“殿下,先行放那厮一马,来来来,咱们这边叙话。”
“那行,你房二说啥是啥,话说好久不见,本王实在是心有千言呐……”
众人目瞪口呆之下,这二位躲到大殿一角,低声谈笑起来。
后殿的柳奭后悔不迭,琢磨着今日晋王大婚之后,自己是否要找个借口请上一个月的病假?否则若是这两个棒槌堵在朱雀门外狠揍自己一顿,去哪里说理?
一场风波很快消弭于无形,说到底今日乃是晋王殿下的大婚之日,谁都心里有数,说说闹闹可以,真正惹事肯定不行。否则以李二陛下那护犊子的脾气,自己儿子的婚礼被搅合了,还不得火冒三丈?
哪怕搅合儿子婚礼的是另外一个儿子跟最信重的女婿也不行……
大殿之上众人嘻嘻哈哈说笑起来,李治则苦着脸被负责礼仪的礼部官员像个木偶一样摆布,一会儿整理仪容,一会儿穿戴衣袍,一会儿教授礼仪……
晋王殿下一张清秀的小脸儿皱成一团,苦不堪言!
未几,李二陛下在一众内侍和礼部官员的簇拥之下到来,闹哄哄的大殿之上顿时为之一静。
李二陛下腆着肚子,面沉似水,踱着方步来到大殿正中,无视一众官员和皇亲国戚的施礼觐见,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到房俊和李佑,恶狠狠的等了两眼,目光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敢在今日惹事,当心老子扒你们的皮……
房俊和李佑激灵灵打个哆嗦,齐齐将头颅低垂,一声不吭。
李治这时上前,苦着脸道:“父皇,孩儿好累……”
人群里的房俊和李佑忽视一眼,心意相通:这小崽子奸诈,这么大了还撒娇……
可李二陛下就吃这一套!
看着面前眉目之间依稀有着妻子影子的儿子,心头满是酸涩苦闷。他微微抬头,目光似乎能够穿越大殿厚实的墙壁望到妻子长眠的九嵕山,心里呼唤一声:观音婢!你看到了吗?咱们的小儿子也长大成人了!你的二郎不负你临终托付,定然悉心照料咱们的孩子,将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赐给他们,让他们永远都这么快乐满足、富贵荣华!
好一会儿,李二陛下才收拾情怀,对着李治欣慰的笑道:“自今而后,你便是大人了,为父不奢求你惊才绝艳,不奢求你文韬武略,只要求你能够谨守孝道、和睦兄弟、爱护姊妹,如此足矣!”
“诺!孩儿谨遵父亲教诲,一生一世,不敢或忘!”
李治撩起衣摆,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给父皇磕头。
大殿门口再一次一片喧哗,太子李承乾为首,吴王李恪、魏王李泰、蜀王李愔、蒋王李恽、越王李贞等几位成年的皇子紧随其后,进入大殿肃立两侧,这些人将成为迎亲的傧相。
众皇子齐齐向李二陛下施礼,李二陛下拈须微笑,欣慰点头。
至少到目前为止,他的儿子们尚算是和睦相处,当然一切的前提都是储君之位的稳固,若是储君之位出现变化……那么这些兄弟之间会是怎样的一副情形,他甚至都不敢去想!
好在,就现阶段来说太子的表现是值得期许的。
他的目光在李承乾的脚上微微一黯,略略蹙眉,而后当移向李承乾那张洋溢着宽厚真挚笑容的脸上的时候,蹙起的眉头又舒展开。
人无完人,即便太子的脚疾一直都是李二陛下心中块垒,总觉得太子配不上煌煌大唐之赫赫天威。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诸多儿子之中,若是论起仁爱慈睦友爱兄弟,太子是做的最好的那一个……
李二陛下目光在儿子们中间转一圈,紧接着又看向缩着脖子企图将自己隐藏起来的房俊,轻咳一声,说道:“房俊,这次迎亲,你便作为傧相之首,辅佐太子完成任务。朕警告你,切不可再生事端,整个迎亲使团无论谁人惹事,朕都将唯你是问,必将重重责罚,决不宽贷!”
房俊很想大吼一声:凭啥?
这一个两个都是你的宝贝儿子,哪个是省油的灯?凭啥谁惹了祸板子都要打在我身上?
太欺负人了!
真以为哥们儿是能够任意搓圆捏扁的吗?
房俊一梗脖子,大声道:“微臣……遵旨!”
开玩笑,皇帝老子喜欢将你搓圆捏扁,那特么的是你的福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