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力降十会!
就不信还有哪一家当真能为了几间房子扯旗造反?
每日里去京兆府点卯,处理一下事务,而后不到午间便返回府中,陪伴娇妻美妾。所有应酬尽皆取消,谁的宴请都婉言谢绝,他想要好好陪着妻妾,感受着与他血脉相连的小生命降生之前的神秘而美好的感觉……
这是前世所不曾经历过的,房俊分外珍惜。
只是今日春雨忽降,本应是清爽安宁的日子,城中却被长孙家出殡一事闹得喧嚣,令房俊的心情有些烦躁。
这还不算,甚至尚有恶客登门……
严格来说,李承乾无论如何也算不得恶客。長安城中哪一家哪一户不盼着太子殿下登门?这是现在的储君,未来的皇帝,不上赶着巴结好了惠及全家,谁敢称呼一句“恶客”?
怕是只要太子登门,老婆闺女都能拿出来……
但是李承乾今日登门房府,的确是来势汹汹。
“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满口胡言,不知所谓!”
命随行的内侍宫女将送给高阳公主和武媚娘的胭脂水粉、人参鹿茸、绫罗绸缎等礼物搬去库房,李承乾便坐在大堂里等着房俊一顿训斥。
房俊有些懵……
这位太子殿下是个老好人,性子有些软,轻易不会发脾气。而且有感于房俊数次相助,更屡屡言语提点出谋划策,李承乾对房俊向来都是以礼相待,似这般怒气冲冲的情形绝对不多。
“殿下何出此言?”房俊不明所以,便问道。
李承乾气咻咻说道:“你跟马周说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
房俊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跟马周说了什么?说什么了也跟你没关系呀!
“还请殿下明言,微臣委实不明所以……”
“你跟马周说什么要鼓励消费、提倡奢华,可有此事?”
“这个确实有,可是这跟殿下有何关系?”房俊疑惑不解。
李承乾道:“刚刚孤前去给父皇请安,正好遇见马周将此事说与父皇听,结果父皇便问孤,如何看待此事?孤便说你所言荒谬,自古以来都是勤俭节约为荣、奢侈靡费为耻,自然应当艰苦朴素节省民力……”
房俊“啊”了一声,说道:“说得不错,有什么问题?”
自古以来这都是儒家所提倡的出世观点,没毛病。
结果李承乾愤然道:“可是父皇叱责孤毫无主见、人云亦云!身为帝王,便要有气吞天下之气魄,一切规则皆为我用,若是不能为我所用,便打碎它!非如此,何以手执乾坤、带领大唐走向辉煌?”
房俊赞道:“陛下好气魄!即是如此,那殿下便聆听受教,恭听圣训呗?”
谁知李承乾更恼火了:“是啊,孤亦是这般做的,便说房二那厮才华横溢有宰辅之才,看待事物向来鞭辟入里,既然说要提倡消费什么的,想来亦是有一些道理……结果父皇更怒了,罚了孤半年的俸禄,说是孤听信谗言,这般下去岂非要将大唐的家底败光?”
我勒个去!房俊张了张嘴,无力吐槽。
李二陛下这该不是房事不举又或者举而不坚,故意拿太子撒气吧?
怎么说都不对,这分明就是找茬啊!
可问题是,找茬就找茬被,跟我有什么关系?
房俊眨眨眼,试探着问道:“要不……微臣补偿殿下一下的损失?”
李承乾瞪眼瞅着房俊:“孤差这点钱?”
房俊无语。
那你是要干啥?
两人对视,继而,李承乾长长一叹,一脸惆怅担忧……
侍女奉上香茗,房俊挥挥手,将所有人都赶走。李承乾今日状态不佳,愁绪满面,想来是有心事要说。
果不其然,李承乾捧起茶杯没有喝,就这么在手心里婆娑着,黯然说道:“青雀来信了,西域那边一切良好。大军抵达,大败突厥于高昌城下,原本依附突厥的胡部纷纷改弦更张,英国公率领大军追击突厥,青雀则坐镇后方安抚胡部,成绩斐然。相信用不了多久,西域叛乱便会平定……”
大军德胜,这本是好事,可是李承乾说起来却殊无半丝喜悦,甚至神情眉眼之间蕴含着浓浓的忧虑……
房俊稍做沉思,便明白了李承乾之所以情绪暴躁、心情忧虑的缘故。
李二陛下又心动了!
魏王李泰在西域大展身手,让李二陛下看到了其治世之才华,虽则未必便又起了易储之心,但是对于太子毫无作为的现状也必定有所不满。
房俊也是无语,心说这能怪李承乾么?
身为储君,最紧要的一点便是稳重,出则在朝堂要稳,让满朝大臣精心澄虑,安然任事;入则在皇宫更要稳,让皇帝抛弃猜忌,父子和睦。
若是太子成天琢磨着大展拳脚令天下侧目,那是好事吗?
想造反啊?
房俊对于李二陛下的反应看得极为透彻,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就只是偏向于李泰而已……
这位皇帝陛下胸怀锦绣、英明神武,怎地偏偏在儿女之事上却又是这般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