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顺娘是个绵软的性子,不然也不会在丈夫去世之后被贺兰家的长辈挤兑得苦不堪言,甚至想要将她改嫁某一笔好处……闻言点点了头,一声不吭的跟着一个侍女走出去。
武元庆坐到武元爽身旁的椅子上,看着武媚娘清冷的俏脸,那一丝略显苍白的病容非但未曾减去动人的姿色,甚至更平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娇弱,令人恨不得上前搂入怀中肆意怜爱……
深吸口气,将这些龌蹉的念头抛开,武元庆冷笑道:“两位兄长登门探望,妹妹却拒之门外,不知这是所为何故?世上可没有这等礼数,难不成房家这等书香门第,是这般不知礼法不通教谕?若是传扬出去,怕是要为天下人所耻笑!”
外间可不知武家兄妹之间的龌蹉,武媚娘对两位兄长拒之门外之事传扬出去,有损是武媚娘的声誉、是房家的声誉。若是当真如此,难保房家对武媚娘的看法会产生转折,就算不至于怪罪,也势必不能如以往那般看重宠信!
就不信你完全不在乎?
武媚娘微微一笑,淡淡的抽了武元庆一眼。
想要挟制我?
真是自作聪明!
她语声清冷,缓缓说道:“有话不妨直说,何必这般出口伤人?”
武元爽还以为武媚娘被他们捏住了脉门,唯恐将她对兄长不敬之事传扬出去会导致她在房家失宠,顿时信心大增,连忙说道:“小妹你有所不知,咱们武家现在空有一个开国县公的爵位,家中情形却是每况愈下。妹夫现在掌管东西两市的拆迁翻建,何不多多照拂一下?好歹咱也是亲兄妹,肥水不流外人田嘛!那东市翻建据说耗资两万万贯,娘咧!咱只要从中分润哪怕十分之一,也足够了哇!”
武媚娘差点气笑了!
两万万贯的资本,你要分润一成?
你这脑子里都装的是些什么东西?
也真敢说得出口!
武元庆看着武媚娘面色冷清,似乎也觉得这般狮子大开口有些过分了,便在一旁说道:“放着东市这么大一盘生意,总不会不照顾自家人吧?这传扬出去,可是好说不好听,非但有损妹妹你的名声,便是妹夫那边,怕是也要惹出非议……”
武媚娘柳眉倒竖,娇叱道:“放肆!你们若是敢出去胡乱谣言,当心吃不了兜着走!口口声声一家人,呵呵,这个时候想起是一家人了?当年不让我吃饱饭、让我跟仆役婢女住在一处,冬天连一件御寒的棉衣都不给……那个时候你们怎么不说是一家人?”
武氏兄弟面色铁青,心中到没有多少难堪、更没有几分后悔,只是想着武媚娘这个态度,怕是今次前来的目的很难达到……
武元爽不知怎么说,倒是武元庆口齿伶俐一些,闻言冷笑道:“在家从父,父死从兄,你吃着武家的用着武家的,吾兄弟将你抚养成人,现在攀了高枝有出息了,开始算起当年的小帐来了?哼哼,若是如此,某倒是想要让坊市之间评断一番,看看有无这样的道理!”
武元爽点头附和道:“对极对极!吾兄弟将你养大成人,总不会就因为没有给你吃上山珍海味穿上绫罗绸缎便成了仇人吧?咱们倒是也想给你穿金戴银,可武家没那个条件啊,穷啊!”
两兄弟一唱一和,好像武媚娘若是不回报他们当初的“恩德”,便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一般……
武媚娘纤秀的手指死死捏着扶手,面颊微微抽搐几下,眼中光芒闪烁。
不是吓得,而是气得!
人要怎样无耻,才能在凌虐自己的亲妹妹之后尚能堂而皇之的说是“为了你好”,甚至还能厚颜无耻的上门所要好处,美其名曰“报答”?
屋内陡然安静下来。
武氏兄弟诧异的向武媚娘望去,正好与她的眼神对视,都不禁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那是一束怎样冰冷而毫无感情的目光……就放佛三九天的冰凌子一般直直的刺进心窝里,又冷又痛,令人彻骨生寒。
冷漠、仇恨、暴虐……
就在武氏兄弟心惊胆跳的时候,武媚娘忽而一笑,冷冽至极的森寒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春风一般的温暖。
“倒是得亏两位兄长教导,否则小妹岂不是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也罢,既然两位兄长想要谋求东市的工程……敢问一句,你们准备了多少本钱,想要承揽多少工程?”
武元爽愕然问道:“本钱?我那妹夫掌管京兆府、总揽东市翻建,哪里还需要我们拿本钱?随便将几条街划归我们建设,用料、人工等等费用让京兆府先行给垫付就行了呗。”
武媚娘闻言,笑得愈发明媚灿烂起来。
她是当真给气笑了!
无耻的人见得多了,但是如此无耻之人居然是自己异母的兄长,实在是不知令人说什么好了……
行吧,既然你们这般无耻,那也就别怪我绝情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