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眼睛微微一眯,盯着高履行半天不说话,直到将高履行看得心里发毛,以为这个棒槌要发飙的时候,他才语重心长的说道:“高侍郎言之差矣!人所归者天所与,人所畔者天所去,民心背离,大隋之所以盛极而衰、二世而倾颓;民心所向,大唐之所以锦绣昌盛、横扫八荒!便是连陛下都时刻关注民意,时常言及‘民若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每时每刻都在心怀警惕,励精图治不敢一时或忘。高侍郎却言那只是贱民在起哄……某是否可以理解为,高侍郎认为陛下做得不对?”
娘咧!
高履行脸都吓白了,气呼呼说道:“房俊!怎可凭空污人清白?某何时说过陛下不对?你切莫血口喷人!”
房俊点头说道:“那行,某就问你一句,民意重不重要,民意要不要听?”
高履行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他能怎么说?
难道说民意都是放屁,闻闻就行了,不必太在意?
那就是在说陛下说得不对,因为陛下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高履行被噎得面红耳赤,他身边一个俊俏的少年则一脸桀骜,坐在椅上翘着二郎腿,斜着眼瞅着房俊,不耐烦说道:“房二你怕是想钱想疯了吧?一个人一万贯,你想都别想!”
房俊面色沉下来,看向此人,沉声问道:“尔是何人,竟敢在京兆府大堂未得允许大声喧哗?是在藐视朝廷,还是扰乱公堂?”
继而惊堂木猛地一拍,怒叱道:“谁给你的胆子?!”
“啪”
惊堂木沉闷厚重的声响惊得众位世家公子心头一颤,似乎这可是很才想起来,面前这位一直面带笑容的家伙,可是长安城内头一号的棒槌,若是将他惹急了……
孰料这俊俏少年居然浑然不怕反而豁然起身怒视房俊:“欲加之罪,真当这京兆府是你家的地盘不成?”
一众世家子弟差点想要点头:兄弟啊,还真是……
高履行却不能看热闹,赶紧一把扯住俊俏少年,怒喝道:“闭嘴!”
而后对房俊抱拳道:“神绩年少莽撞,二郎切莫见怪。”
那俊俏少年却兀自不服,怒道:“高兄莫拦我,他房二在长安嚣张,那是因为我丘神绩不在!现在某回了长安,岂能任凭这棒槌跋扈横行,将吾等兄弟尽皆欺压?”
高履行气道:“且住口吧,少说两句!”
房俊双眼微微一眯……
丘神绩?
居然是这货!
房俊沉默不语,丘神绩愈发精神抖擞,仍在叫嚣:“素闻你房二拳脚了得,敢不敢跟某丘神绩刀对刀枪对枪的干一场?谁输了就从对方胯下钻过去,不钻也行,远远滚离长安!你敢不敢?”
大堂上的京兆府衙役巡捕尽皆对其怒目而视,只是房俊未曾开口,诸人都不敢擅作主张。一大群公子哥儿倒是乐得看热闹,这个丘神绩一贯嚣张跋扈,是个出了名的狠人,只不过跟随欺负丘行恭赴陕州赴任,好几年不在长安。
也正是这一段时间,房俊如同彗星一般崛起,光芒璀璨!丘神绩大抵印象中还是将房俊作为当年讷讷不言的莽夫,可是对方却身居高位,这才导致心理不平衡。
不过丘神绩这人人缘极其差劲,无论是他压住了房俊,亦或是房俊狠狠的将其收拾一顿,大家都是乐见其成……
然而出乎预料,房俊就只是冷冷的盯着丘神绩,任凭丘神绩在那边污言秽语耀武扬威,却无一言一语奉还。过了一会儿,待到丘神绩在高履行的劝阻之下稍稍平静,房俊则抿抿嘴唇,信手自案头拿起一本账簿一样的本子,翻了翻,然后对着门口的衙役说道:“把那个丘名山提出来,将其五花大绑,后颈插上牌子,写上名字、籍贯、家世、所犯何罪,然后关入囚车,满城游街!”
“喏!”
衙役答应一声,转身出门。
大堂内,丘神绩顿时就炸了!
“房俊,居然如此侮辱吾家族人,吾与你势不两立!”大骂一声,就待要冲上去跟房俊拼命。
高履行赶紧死死的抱住丘神绩的腰,先是大声劝阻丘神绩冷静,继而怒视房俊:“房俊,过了吧?!”
高家与丘家乃是世交,高履行对于丘家有些人物身为熟识。那丘名山乃是丘家负责东市所有商铺的管事,今年亦让古稀高龄,伸手丘家两代家主之器重,更是看着丘神绩长大,如今却要被房俊这般折辱,丘神绩如何能忍?
房俊却是理都不理高履行,只是盯着丘神绩,一字一句道:“你刚刚不是问我这里是不是我的地盘么?现在告诉你,是!在京兆府这一亩三分地,只要某房二还坐在这里,这里就是我的地盘!”
而后,他才看向高履行,淡淡说道:“至于是不是过了……你说了不算,我的地盘,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