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赶紧说道:“殿下说笑了,殿下登门,寒舍蓬荜生辉,下官与家父与有荣焉。”
李元景哈哈大笑,扶着房俊手臂让他坐在自己身侧,温言笑道:“尔乃是驸马,与本王亦是一家人,房相更是陛下之肱骨,何必如此生分?客气话无需再说,便将本王当做世交好友,如此即可。”
可以说,若是换做以前的房遗爱,定然会被荆王李元景的风采所摄,与其亲近一番,进而结成亲家,在房玄龄去世之后互为奥援、依为臂助,甚至不惜阴谋篡逆扶保李元景上位。
可惜现在的房俊却深知那一段历史,恨不得离这个空有野心以及一个先帝亲子身份,实则无权无势的家伙越远越好,怎会被他轻易拉拢?
“京中一直流传着二郎的传说,堪称大唐之俊杰,本王早有心结交,却一直缘锵一面。今日冒昧登门,一则是为了小女的婚事,再则便是想要邀请二郎三日之后莅临晋昌坊无漏寺,本王于该寺举行一场诗会,遍邀京中文士以及当红名伎,以诗会友,祭奠无漏寺之绝响。”
李元景笑容满面,直抒来意。
在他看来房俊诗才天授,无论诗词歌赋均是独领一时之风骚,堪称冠绝当世,正是愿意借此等诗会之机宣扬名声,今儿成就文坛之名誉。
可房俊听了“诗会”儿子,顿时一阵头大……
那玩意有什么好玩?
无非是抄抄诗词打打脸,咱早已超越了那个无聊的阶段好吧……
便婉拒道:“多谢殿下美意,只是微臣最近着实忙碌,一方面要与新任京兆尹交割公务,另一方面亦要尽快去兵部赴任,实在是分身乏术,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啊,原来如此,倒是本王疏忽了,自然是要公事为要,二郎若是有暇自可前去,若实在抽身不得,那就做罢,不必在意。”
李元景倒是好说话,当然他今日前来的主要目的并非在此,故而话题一转,看向房玄龄,问道:“素闻房相几位公子皆是一时之俊杰,长子遗直忠诚秉厚,次子遗爱文采绝世,三子遗则更是麟凤芝兰,本王便想为小女求一门亲,与贵府三子遗则缔结良缘,未知房相意下如何?”
房俊闻言,差点笑出声……
说大哥房遗直忠诚秉厚,不算为过,说自己文采绝世……好吧,随时诗仙诗鬼词圣附体的自己,倒也当得这一句,至于说老三房遗则“麟凤芝兰”……扯远了吧?
老三看似乖巧,实则最是能惹事,若非有房玄龄压着,老早就成了纨绔。你现在居然说他“麟凤芝兰”……是荆王殿下您不明白这个成语的含义,还是我们认识的不是一个房遗则?
不过他也知道,房遗则到底人品如何其实绝非李元景需要考虑的,李元景在意的是房遗则身后的房玄龄,是他房俊……
这是一出正儿八经的政治联姻,如同当年李二陛下将高阳公主下嫁于自家是一个道理。
至于辈分乱不乱的倒在其次,事实上早就乱了,他的姐姐嫁给了韩王李元嘉,他与李元嘉便是姐夫小舅子;然而自己又娶了高阳公主,便又成了韩王的侄女婿……
皇族之中,历朝历代都是乱的一批。
令房俊有些鄙视的是,这位荆王殿下似乎有一个问题没有弄明白:既然是政治联姻,那自然是各取所需。现在房家有房玄龄这颗参天大树,长姊乃是韩王李元嘉正妃,自己娶得是高阳公主,已然是荣宠备至、天下一品,还有必要再去结上荆王这么一门亲么?你虽然是天潢贵胄,可是你还能给予何等房家得不到的东西?
供需失衡。
在房俊看来,这门亲事根本不可能成。
然而房玄龄却略一沉吟,说道:“遗则少年心性,颇为顽皮,怎能有此福分与天家结亲?老臣万万不敢有此奢念。”
李元景便笑道:“性格活泼是好事,再说就算再活泼,还能活泼过您家这位二郎去?呵呵,当初房二郎可是拳打亲王脚踩权贵,蛮横霸道横行无忌,可是现在您瞅瞅,不照样功成名就成为国之栋梁,深受陛下器重?”
房玄龄笑了笑:“他这个棒槌,算是给老臣惹足了麻烦……”继而道:“若是殿下当真觉得犬子遗则合适……”
“咳咳咳!”
房俊吓了一跳,急忙连声咳嗽,将老爹的话语打断。
这位老爹怎么回事,凭白的去巴结荆王这门亲做什么?这位就是个坑货,别把咱家给坑了!不能让老爹将话说完,否则一旦老爹吐出同意两个字,那便事成定局。
见到老爹和李元景一同望来,李元景甚至微微皱眉有些不悦,房俊便苦笑道:“父亲您是否忘了,前几日母亲娘家来人,可是有人给遗则提了一门亲?”
房玄龄什么脑袋?
虽然不知道儿子所谋为何,但出乎对儿子把握朝局处理事务的信任,当即做出恍然之色:“哎呦呦,真真是老糊涂了,居然将这件事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