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苏定方到此一口凉气,死死盯着面前云淡风轻的房俊,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太特么缺德了……
如此一来,林邑国百姓当苦不堪言,其国永无宁日矣!
房俊叹了口气,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只要如此施行,林邑国怕是干戈不止战火不绝,用不了十年八年,当地的土著便死得差不多了,到了那个时候整个林邑国都是汉人的天下,哪里还用派兵去各地驻守?”
之所以语气唏嘘,盖因这种方式正是民国之初欧美列强对付中國的法子,各地军阀相互攻歼,为了保住自己的地盘,不得不将利益上赶着送给那些支持他们的列强,争前恐后的卖国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苏定方是战将,战场之上两军争雄运筹帷幄,这是他的强项,但是涉及到一国之内政,他完全不懂。
现在房俊的这个扶持傀儡的法子令他大开眼界,心生寒意的同时跃跃欲试,点头道:“好,只要范氏父子心生异志,末将便即刻按照侯爷的计策行事,无论如何,林邑国亦会掌控在大唐手中。”
房俊满意的点点头。
既然是军人,那就应当心中只有胜负,绝无慈悲。面对异族维护自家的利益,妇人之仁才是最愚蠢的行为……
见到苏定方眼睛一直未曾离开自己手底下的图纸和书籍,房俊笑了笑,将其在桌案上轻轻一推,推到苏定方面前,指着那本书,说道:“这是某闲暇之时所著的一本书,名字叫做《海权论》,刚刚成书,眼下尚且在校订阶段,你先拿回去好生阅读,若是不明之处,亦或是有不同见解,可来信与某仔细讨论。”
苏定方看着这本厚厚的书籍,一时无语……
这个念头,著书立说乃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多少闻名于世的大儒终其一生方才能够将自己的见解和成就编撰成书,立即成为天下敬仰的人物,结果自己面前这位纨绔侯爷却说“闲暇之时”便著了一本书……
苏定方是个武夫,字倒是识得不少,书也读过不少,但生平最是羡慕那些学富五车的大儒,此刻诚惶诚恐道:“侯爷折煞末将……末将何德何能,敢对侯爷所著之书指手划脚?定当竭力拜读,若有不懂之处,还望侯爷不吝赐教。”
房俊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他这番话并非谦虚,《海权论》这本书他前世曾拜读过,但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何况就算是读过,也不过是兴趣所致走马观花,大致记得住书中的观点和思想,但是哪里可能记得太过详细?
更何况《海权论》成书的时间在十九世纪末,那时候西方国家工业革命早已完成,与眼下之大唐截然不同,其中诸多地方需要更改删除,难免会有疏漏之处。
不过苏定方之反应他也不出意外,这个念头著书立说的光环实在太过耀眼……
“这本书校订之后,将会成为水师学堂的教材,届时所有水师校尉以上级别的军官,都要分批前往水师学堂学习,不仅要学习海战之战术、经验,更要学习海战对于国家的战略意义。”
其实不仅是水师,就算是骑兵、步兵也一样,光有打仗的技巧可不行,更要教会那些军官战争的意义。
知道怎么打仗,更要知道为什么打仗,那才是真正意义的现代军队!
苏定方深以为然:“侯爷顾虑甚是。”
不说别的,只说现在水师之中装备越来越多的火炮,其中实心弹、开花弹、燃烧弹、葡萄弹……越来越多的新式装备,便意味着越来越多的新式战法,墨守成规的沿袭以往的海战经验,早已无法发挥水师的战力。
房俊又将那一摞厚厚的图纸推到苏定方面前,道:“这是某设计的一款战舰,你将这图纸拿回去华亭镇,与江南船厂的船匠们仔细商讨,无论花费多少人力物力,打造一艘出来。”
苏定方赶紧应是,事实上现在水师所沿用的“剪式”战船,便是出自于房俊之手,放眼大唐论起战船的设计,无人能出房俊之右,现在房俊这般珍而重之的设计出一种新式战船,谁敢轻视?
苏定方一面回答,一面随手翻了翻图纸,然后就被扉页之后第二张上标记的战船数据给惊得目瞪口呆……
全长76米,水线长46米,龙骨长39米,船宽14.7米,吃水6.3米,排水量1600吨,100门火炮,船员780人……
苏定方自然知道江南船厂有别于大唐各处的计量单位,对于“米”和“顿”这样的单位自然毫不陌生。
他看着这一组数据,差点给吓死,抬头看着房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吃吃道:“这个……侯爷,您确定没记错?这样大的战船且不说能不能造的出来,就算是造出来了,怕是下了水就得……那个啥吧?”
“沉船”“翻船”这样的词汇在出海为生的群体当中是极其犯忌讳的,无论渔民、海商、亦或是水师都一样,在神威莫测的大海上,稍稍有一点风起浪涌都是九死一生之结局,任何忌讳的话语都唯恐被“海神”听见,哪怕是到了科技昌明的后世,靠海为生的人们依旧保持着这个传统。
所以苏定方及时咬住舌头,没有将不好听的词说出来。
但意思却非常明显了……
侯爷,你别闹了行不行?
这哪里是船?
分明就是一个水上炮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