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舰陷入沉默,其余水师兵船一时间群龙无首,丘行恭带来的兵卒一个个红着眼珠子游水上船,强横的予以缴械,继而搜船!
若是水师主力作战兵卒,岂会惧怕于区区数百步卒?但是此行只是运输稻米以及一件秘密任务,是以苏定方并未带上纵横七海的水师悍卒,仅仅是召集了一些辅兵,驾船运输。被凶悍的右武侯卫兵卒一个照面就给干趴下一半,余者噤若寒蝉,加之迟迟不见主帅旗语号令,一时间只能避让其锋,任由船上船下的搜查……
旗舰上,苏定方盯着丘行恭,缓缓说道:“末将素来尊敬大将军之军功,可大将军今日之行为,着实令末将不解,不知大将军可给末将一个解释?”
丘行恭恨声道:“解释?你特么是谁?不过是李靖身后的一个狗腿子,也配跟某要解释?”
苏定方浓眉紧蹙,闭嘴不语。
对方的行为实在是太过突兀,这般胁迫一个水师都督,而后又控制了水师战船,事后要如何跟陛下交待?
就算是丘行恭身为十六卫大将军,可是军法面前,岂能容情?
这人到底是发了什么疯……
时间仿佛凝固一般,旗舰上对峙双方陷入沉默。
岸上也早已乱作一团。
少顷,一艘水师战船脱离船队,逆流而上缓缓行驶到旗舰之侧,船上的右武侯卫兵卒站在船首,冲着丘行恭悲声呼道:“大帅!找到了!公子的尸身找到了!”
苏定方陡然色变,惊愕的看着丘行恭:“不对……”
话音未落,猝不及防下已经被丘行恭飞起一脚踹在小腹,整个人腾云驾雾一般倒飞出去,“蓬”的一声跌落在甲板上,整个人胃部痉挛,缩成一团。
身边的部下一见苏定方脱离丘行恭的掌控,当即刀箭挥舞,就待将冲上去将丘行恭拿下。
“住手!”
苏定方忍着剧痛大喝一声,制止了部下的行为,疼得额头冷汗直冒。
若是他刚才没听错,那兵卒说是在船上发现了什么公子的尸首?
难不成是丘神绩的尸首?
这怎么可能!
忍着剧痛,苏定方爬起身,便见到丘行恭已经踩着船舷,身形大鸟一般腾空而起,跃上一侧的战船。
苏定方命兵卒搭好跳板,自己紧随其后,也上了那艘船。
一个浑身**的尸体被右武侯卫的兵卒自舱底抱了出来,轻轻放在甲板上,丘行恭发出一声悲怮的嚎叫,一个箭步扑上前,跪在尸体身侧,搂着已然僵硬的尸体,放声大哭。
右武侯卫的兵卒亦是各个带泪,神情悲愤。
一时间,一股悲伤的氛围弥漫了整个河道……
苏定方心底并未有多少悲伤,顶多算是有些同情,丘行恭一向性情暴虐,虐俘、杀人、挖心、食肝这等残虐之事不知做了多少,天道有轮回,往昔施加于弱者之身的暴虐,今朝还施于其子之身,正所谓循环报应不爽。
他上前一步,不理会右武侯卫兵卒的怒目而视,细细打量一番那尸体,的确是丘神绩无疑……
可是丘神绩死于扬州西津渡,却怎地尸体出现在水师的船上?
而且……
苏定方双目一凝,厉声喝道:“船上的兵卒呢?”
每艘战船皆有十几名至二十几名不等的兵卒守卫,然而现在甲板上除去跟随自己上船的亲信护卫,便是右武侯卫的兵卒,这艘船的兵卒哪去了?
难不成……是被发现丘神绩尸体之后愤怒的右武侯卫兵卒给杀了?
一个右武侯卫的校尉怒声道:“这些兵卒见杀害公子的事情败露,尽皆自尽而亡!哼哼,难道以为一死就算完了?公子之仇,血债血偿!”
其余右武侯卫的兵卒亦是群情激愤,大呼道:“公子之仇,血债血偿!”
苏定方面色大变,急忙进入舱中一看,横七竖八倒在舱中,上前俯身验查,发现皆是中毒身亡,面容青黑可怖,且尸体柔软尚带着温热的气息,显然刚刚死去不久。
听着舱外丘行恭的悲号,右武侯卫兵卒的怒喝,苏定方身上一片冰凉……
丘神绩到底是何人所杀?
为何要将尸体放在水师的船上,嫁祸给水师?
所有的线索全都断了!
更加重要的是,丘行恭如何知道丘神绩的尸体藏在水师的船上?
是谁给他通风报信?
这些死去的水师兵卒显然是跟整件事情脱离不了干系的,不可能有人背着这些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丘神绩的尸体弄上船,然而这些兵卒到底是被人投毒灭口,还是集体服毒自尽?
若是被灭口还好,可若是集体服毒自尽……那就是死士啊!
二十几个为了嫁祸于人可以轻易牺牲掉的死士……这是何等人才能拥有的实力?
反过来说,为了嫁祸于人可以轻易牺牲掉二十几个死士……这样的主子有拥有着何等恐怖的实力?
苏定方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麻烦!
不仅仅是他自己,恐怕幕后之人的真正目的,却是这支水师的实际掌控者——房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