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无他意?”
房俊反问一句,转头看着善德女王,沉声道:“某见这个侍女心生爱慕,欲向陛下求之,这并无何不妥之处吧?”
善德女王沉吟一下,道:“正如侯爷所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并无不妥。”
房俊道:“即是如此,那敢问陛下,若是您不愿将此女赐予某,名言即可,某非是不讲道理胡搅蛮缠之人,若是强掳此女,那么又与素来欺凌新罗之高句丽、百济何异?然而这般再三推搪,是将某当傻子耍弄,还是当真以为某好欺负,不敢在你这王城之中翻脸?!”
说到后来,已是语气渐厉,一脸愤然之色!
就好像当真受了多大侮辱一般……
身为大唐侯爵,掌控一支纵横七海无敌之水师,更对大唐皇帝有着无与伦比的影响力,他这么一发飙,当真有一股泰山压顶一般的威势,雄浑的气势弥漫全场,威风懔懔!
善德女王俏脸凝霜,却是沉默着一言不发。
阏川眯着眼睛,看着房俊,不知心里想着什么。
金庾信面色难堪,却也知道这番并不怨房俊发作,一个侍女而已,喜欢就张嘴讨要,算得什么?如同货殖一般而已。
只是……这个侍女却是万万不能赐给房俊的。
金春秋与房俊以往有些交情,固然不深,但是此番房俊前往倭国,其子金法敏一路相随,据父子之间来往书信透露,房俊对其甚为欣赏。
故此,金春秋觉得自己在房俊面前时说得上话的,颜面也应当有几分,见到女王陛下神情尴尬有些下不来台,便咳了一声,腆着脸,劝道:“侯爷何必恼火?新罗固然贫瘠,但是山清水秀,美女如云,待到明日,在下必然寻一些绝色之美女送于侯爷住处,要多少有多少。”
说来说去,就是这个侍女绝对不给赐给你,想都别想……
房俊面沉似水。
他本来只是心血来潮,觉得这位侍女有些不一般,故而出言试探,却不料新罗君臣一个两个的不断劝说,固然为难,却绝无半分恐惧。
由此,新罗对于大唐的态度可见一斑……
求援固然是真,希望抱上大唐这条粗腿亦是真,但是真心实意的甘附骥尾却绝无可能。既然心存异志,不肯彻底依附,那么一旦有机会,必然撇开大唐将好处自己吞下去。
这是打算拿着大唐当刀子使?
金春秋说完,房俊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直到盯得金春秋心里发毛口干舌燥,这才陡然起身,冲着善德女王俯身施礼,面无表情,道:“今日某有些乏了,暂回船上休息,若是陛下有何吩咐,明日但请遣人去战舰之上告知,某告退。”
言罢,转身便大步流星离去。
诸位新罗君臣齐齐给晾在那里,瞠目结舌……
酒喝了,茶也喝了,正事儿还没谈呢,结果这位甩手就走了?
你这是将大唐与新罗两国联盟的大事置于何地?
这也太任性了吧!
就这样的一位,到底是怎么当上大唐侯爵的?
据说并非是荫萌的爵位,而是大唐皇帝金口敕封啊……
阏川“呼”的起身,怒目圆瞪,喝道:“欺人太甚!此子猖狂,欲将陛下置于何地?”
堂堂新罗女王在座,结果这位说走就走一点脸面都不给留,的确过分。
金庾信沉着脸,一言不发,显然也气得不轻。
金春秋则扼腕叹道:“这倒也怪不得房俊,此人在长安便素来以脾气暴躁闻名遐迩,不管是皇族子弟亦或是朝中大臣,一言不合即老拳相向,那是常有的事情,甩人脸子更是不知凡几。在他看来不过是区区一个侍女而已,既然开口讨要,怎么也应该有这个脸面的……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就算他当真求娶一个王族之女,陛下难道还能不顾联盟大局而拒绝?可是……谁知道……唉!”
他这边嗟叹不已,事情的确是出乎预料。
说起来都怪那个侍女,你说你没事儿往房俊跟前凑什么?
结果被人家给盯上了吧?
唉,真是麻烦……
阏川则斜眼看着默不作声的毗昙,讥笑道:“怎地,上大等为何不去追随你的主子?”
毗昙大怒,叱道:“我倾向投靠大唐,乃是出于为新罗之考量,又岂是贪图自己的荣华富贵?新罗弱小,周遭高句丽、百济、倭国群狼环伺,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之境地,若无大唐鼎力扶持,你认为新罗能够坚持多少年?一年?还是两年?届时国破家亡,吾等自然誓死卫国,可是那些黎民百姓何辜,要遭受家破人亡之惨祸!尔这般阴阳怪气,真当我不敢宰了你不成?”
阏川一脸讥讽:“老子只用一只手收拾你,如屠杀豚犬耳!”
毗昙暴怒,正欲反唇相讥,忽闻善德女王喝道:“都闭嘴!”
女王陛下凤目含威,环顾左右,冷言道:“进入就此作罢,明日请诸位早早入宫,商议对策,都退下吧。”
言罢,不理会诸位大臣,自行起身走回后殿。
刚刚回到后殿,门后便闪出一条窈窕的身影,清脆的嗓音急促如雨打芭蕉。珠落玉盘:“姐姐,万万不能答允那个唐人!妹妹就算是死,也绝不愿嫁去大唐,不愿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