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往后十代数十代之后彼此之间起了龌蹉,藩属国反攻宗主,也都是炎黄子孙、华夏血脉,肉就算烂了,也还在锅里,总比被外族入寇杀得生灵涂炭子孙尽遭奴役好得多。
尤为重要的是,房俊一直觉得太子李承乾的性子过于迂腐宽厚,而他的那些个兄弟各个都不是善茬,魏王、吴王、晋王,甚至是齐王、燕王……卧榻之侧,有猛虎酣睡,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儿。
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就整出点幺蛾子……
届时朝廷动荡,天下喧嚣,繁花锦绣之大好局面极有可能就此夭折,而房俊清楚,眼下的大唐经不起哪怕一丁点的动荡,这等百废俱兴、基础设施飞速发展的大好局势只要延续下去,哪怕只有五十年,将会奠定无与伦比的强盛国力。
到了那个时候,纵然大唐消亡,在这片土地上崛起的新朝,依旧可以继承大唐的遗产,在世界上称王称霸,而不是历史上当大唐灭亡之后,一度陷入国力虚空被外族肆意凌辱甚至丢失掉燕云十六州这等大片国土之事……
只要文化在,只要底蕴在,无论如何改朝换代,崛起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汉人是个勇于学习、勇于开拓的民族,只要能够保持进取心,凭借大唐积攒下来的知识财富以及诸如道路、关隘、城池等等基础设施,就会一直站在世界的巅峰,傲视群伦。
前提是不能外族入侵,割断了文化传承……
让皇室诸王藩镇四方,其实是一个挺好的主意。
当然对于新罗来说,仅仅只是一件刺杀事件,所带来的压迫远远达不到令其放弃金氏王族的传承,去容纳一个大唐皇族的程度。
这种施压的过程,应该是循序渐进的,应该是持续不断的,直到新罗最后的那一根弦在生死存亡之际,“嘣”的一声断掉……
嗯,这样很完美。
当然,先是是持续施压的时候,而不是收获的时候。
更何况长安那边的情形尚未可知,李二陛下对于封建天下倒是一直热衷的很,只是朝堂之上许多人反对,所以到底会是个什么结局,房俊也不知道。
反正自己先做着就好……
而后,房俊坐直腰杆,凝视金法敏,一脸肃容道:“金兄以为,某当如何?”
金法敏楞了一下,似乎不大习惯房俊忽然之间的气势转变,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道:“这个……欲大街刺死侯爷,此乃不赦之罪!陛下也已下诏,一旦抓获真正的幕后主使,将其交由侯爷处断,夷其三族!只是……唐军威武,千余兵卒戍守王城之外,恐引起民众恐慌,届时万一有不明真相之民众冲击唐军,必然有伤两国之邦交,怕是不好收场,所以……捉拿真凶之后,侯爷会否撤军?”
房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金兄可知,为何吾汉人世代遭受外族欺压,却总能奋起反击,直至取得最终之胜利,使得四海臣服、天下竟从?”
金法敏道:“这个……汉人雄壮,自古多是慷慨赴死之士,以家国为己任,视死如归,吾辈无比崇敬。”
他不明白为何房俊有此一问,但拍马屁的话,自然张嘴就来……
房俊缓缓颔首,道:“金兄说的没错,吾汉家儿郎,从不会甘心承受凌虐!哪怕今日受到欺凌,只要仍有一息尚存,只要身内血仍未冷,就一定会复仇雪耻!襄公不忘始终,复九世之仇,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这便是汉人风骨!”
“你敢惹我,那我就要付出不可承受之代价,打得你以后见了我就得绕道走!”
“匈奴人曾在长城边塞耀武扬威,铁蹄踏处烧杀掳掠,然后呢?大将军卫青、冠军侯霍去病,率领骑兵长驱直入,杀得匈奴人狼狈逃窜,尸横枕籍!单于龟缩于漠北苦寒之地,唯有寄希望于大漠天堑能够阻挡汉军,苟延残喘!”
“漠南无王庭!”
“自此而后,夷狄遥见汉军,甚至不敢弯弓相向!”
“突厥人纵马入寇,肆意掳掠,将吾大唐皇帝逼得在渭水之畔斩白马而盟约,奇耻大辱!然后呢?”
“卫公李靖千里突袭,英国公李绩兵锋直入,唐军纵横千里杀人盈野,直将突厥人干得舍了王庭大帐、离了祖辈生活的水草丰美之地,一路向西迁移至茫茫戈壁大漠,连头都不敢回!”
“这便是汉人的血性!”
“现在,吾若是不讨还一个公道,不让天下知道刺杀大唐侯爵的后果,往后是否还会有人心存侥幸而铤而走险呢?”
“金兄不妨回去将吾这番话告知令尊与贵国女王陛下,捉到凶手之手,吾要在此地当街公审,让新罗百姓做个见证,而后其三族之内皆斩,由唐军兵卒行刑!”
“吾要以血还血,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