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给他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所以他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此物,世间仅有一件,还是可以量产?”
若是唯有一件,那也就罢了,大不了往后绕着房俊走。
可若是能够量产……
若是此等杀器扩散开来,吾辈习武锻体之人,面对妇孺之辈手持这火枪,岂非亦如那些凡夫俗子一般有若待宰羔羊?
那还从小打熬筋骨、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吃那些苦头干什么?
弄一把火枪在身上,看谁不服,掏出来就是干……
人生观有些崩塌。
他抬头看着房俊的脸,心中满是崩溃与狐疑:“为何分明是短寿之相,至多活不过三十岁,却能够有着六十年的官运?这眉眼,这五官,这天庭地阁人中走势,不会错啊……这到底是为何?难道……天下当真有人能够超脱红尘、不入五行?那岂不是神仙?现在又有这等千古未见之杀器出自其手,可谓一举更改了千古以降的武器性质,说一句开天辟地亦不为过,为何这些都出现在一人身上?没道理啊……”
听着姜谷虎嘴里嘀嘀咕咕,看着自己的眼神更是迷惘之中透着兴奋,好似发现了早应该灭绝的史前怪兽……
房俊心里砰砰跳,开口道:“兄台若是无事,可以随某一同前往长安。”
姜谷虎回过神,颔首道:“正有此意,小雪此刻正在长安,不妨一见。”
这是要当面对质啊……
不过房俊没做亏心事,哪怕鬼敲门?
对质就对质,老子冰清玉洁,那死丫头居然污我清白,定然饶不了她……
“这柄火枪,便送于兄台,当个见面礼吧。”
送礼是必须的,若有必要,送钱、送房、送车,甚至送妹子,房俊眼都不眨一下,只求这位大仙儿往后别盯着自己的脸总琢磨着给自己算命,那就谢天谢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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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
荆王府。
今冬长安连降大雪,近日终于放晴,但是天依旧阴沉沉的刮着北风,比下雪天还要冷。
王府花厅内燃了地龙,墙壁内也砌了暖道,又在四角摆放了炭盆,窗户上镶嵌着玻璃,密封甚好,滚滚热浪将寒冷阻挡在屋外,温暖如春。
荆王李元景坐在椅子上,使劲儿扯了扯衣领子,屋内的热气令他甚为烦躁,完全静不下心来,面色难看,极为压抑……
近日长安城内传闻,新罗女王即将带着玉玺、国书亲自前来觐见皇帝,献上国祚、诚心内附,并且请求大唐敕封一位皇室子弟前往新罗,继任王位。城中各种谣言流传,但是李元景知道,皇帝对封建天下之事预谋已久,现在新罗女王亲自送上门来,此事几乎已成定局。
诸多皇族子弟一片欢腾!
没办法,身为天潢贵胄,固然贵不可言,平素亦是锦衣玉食豪奢无比,但是朝廷对于皇族子弟的约束亦是极多,条条框框各种规矩,稍有不慎便被宗正寺叫过去教训,轻则一顿板子,重则罢黜爵位……
李二陛下不会忘记自己的皇位是如何逆而篡取的,绝对不会给其他的皇族半点追寻他的脚步、向他学习的机会。
所以,皇族子弟看似钟鸣鼎食尊贵荣耀,实则整日里战战兢兢,苦不堪言,唯恐稍有行差踏错,便被皇帝疑心……
于是乎,听闻即将敕封新罗之王,几乎所有的皇族子弟都振奋莫名,只要能够得到皇帝青睐,前往新罗成为新罗之王,那可就是一飞冲天,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长安有什么好的?
还是新罗好啊,虽然土地贫瘠一点,子民少了一点,但是胜在距离够远啊!
天高皇帝远的,就算干点出格的事儿,也不可能传到皇帝耳朵里,宗正寺更是鞭长莫及,那就是妥妥的土皇帝啊,简直再好不过了……
然而,这些希冀着被皇帝看重敕封为新罗王的人中,绝对不包括荆王李元景!
甚至于,他只要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被皇帝弄去新罗,心中便郁闷、恐惧、不甘……寝食难安!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些年皇帝看自己越来越不顺眼,而自己暗地里谋划的那些个见不得光的事情,皇帝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之所以没有动自己,大抵是因为当年弑兄杀弟带来的负面影响至今仍旧未有消散,若是在逼死自己,恐怕一个“乖戾狠毒,不容血脉”的暴君乘号再难脱掉,这是哪位雄心万丈的皇兄绝对不愿意面对的局面……
但是,杀掉自己或许后果很严重,可弄去新罗那穷乡僻壤的化外之地,却是毫无难度!
自己总不能因为被敕封新罗王便自裁吧?
那样天下非议的就不是皇帝“刻薄寡恩乖戾狠毒”了,而是自己贪得无厌、图谋不轨……
不行!
必须让皇帝打消将自己敕封为新罗王的可能,否则自己这么多年的谋划,岂非竹篮打水、付诸东流?
荆王殿下心情很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