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国之力开发出来的成果,然后被世家门阀窃取?
做梦去吧……
萧瑀捋着胡须,笑了笑,意味深长道:“怕是二郎此刻心中以为,即便洞庭得以开发,世家门阀也别想沾边儿吧?”
房俊沉默一下,颔首道:“正是如此。”
国策就摆在那里,谁能动摇李二陛下之决心?
时下温水煮青蛙的政策算得上是温和了,以李二陛下之刚烈霸气,世家门阀若是当真敢联合起来发起抵制,真以为不敢杀个血流漂杵、横尸枕籍?历史上李二陛下杀戮不甚,好像远远挤不上明太祖之酷烈,实际上只是李二陛下对于掌控手底下一帮子跟他打江山的骄兵悍将有着十足之信心,用不着大开杀戒给自己弄一个暴虐的名声,一旦让他感觉到朝局不在其控制之中,世家门阀甚至联合起来有倾覆皇权之危险,你看看他会不会做得比明太祖更决绝、更血腥!
敢杀了自己的兄弟手足,逼迫父亲退位,这天底下哪里还有他不敢干的事情?
况且以李二陛下对于十六卫的掌控程度,军权绝对在他的手里,一旦发起疯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房俊不认为这些绵延百年甚至数百年的世家门阀们,看不清李二陛下之为人。这些门阀世家之自私程度与皇帝有的一比,只要他们觉察到危险,让他们跪着叫爸爸都行,忍辱负重算个屁呀!
他们从来都不会明着去对抗皇权,只会在暗地里搞阴谋诡计,要么废黜皇帝另立新帝,要么扶持反叛改朝换代,要么干脆勾结外族血洗中原,一股脑的将所有的一切都砸烂……
攸关利益,就被奢望世家门阀有那么一丁点的底线。
对于房俊的回答,萧瑀颇有些不以为然,拍了拍椅子的扶手,轻声道:“开发洞庭是何等程度的工程?没有世家门阀的参与……是不可能成功的,削弱世家的政策与之相比,孰轻孰重,陛下是分得清的,咱们拭目以待吧。”
房俊默然,不置可否。
诚然,这个年代世家门阀掌握着绝大多数的社会资源,就连皇帝都要对其卑躬屈膝,不敢采取酷烈的手段予以清除,却不代表着这世上当真离了他们就不转了。
“走吧,酒宴已备好,咱们入席,今日二郎定要不醉不归才行!”
萧瑀不再多说,起身笑着邀请房俊。
“恭敬不如从命。”
房俊亦笑着回应。
两人起身,走出正堂,走入一侧的花厅。
酒宴果然已经备好,开了三桌宴席,不仅萧家的嫡支子弟皆在座,尚有不少萧家的姻亲故旧,显然萧家对于房俊这个新姑爷极为重视,居然全家上阵,热情款待。
房俊酒量不错,却也不能在这等场合当真敞开了吃喝,喝到微醺,便覆杯不喝,任谁劝酒亦只是微笑面对,却一滴酒水都不再沾。
酒宴散去,房俊便携着萧淑儿告辞离去,连带着还有萧家给予的回礼,装了满满几大车,礼数周到。
待到房俊离去之后,萧瑀坐在偏厅内,喝着热茶解酒。
虽然他身为家主,又有辈分爵位摆在那里,无人敢劝他的酒,但到底上了年纪,只是浅浅的饮了几杯,便有些微醺。
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将萧锐叫来,询问先前府门前萧嗣业的情况。
萧锐担忧说道:“嗣业久在边疆,到底是欠缺了一些规矩,心气儿也傲了一些,若是留在长安,假以时日,说不得还会与房俊起了冲突。眼下吾家之重心便是通过房俊向陛下示好,为此已经颇受江南士族的非议,不满者甚众。若是在得罪了房俊,起了嫌隙,那可当真是里外不是人。”
萧瑀蹙着眉头,沉吟半晌,问道:“依你之见,如何处理?”
萧锐早有打算,立即道:“不若依旧让嗣业前往定襄,他的性情过于桀骜,缺少圆滑,在朝中很难立足,非但不能予家族助力,反而得罪人。吾家素来缺乏军权,子弟之中没有一人在军中有号召力,嗣业之官职虽然亦是文官,但到底手底下管着数万内附的突厥人,亦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且与家族一内一外,文武想和,彼此呼应,好处很多。”
他是真的烦了萧嗣业这个人。
整天七个不服八个不忿,怼天怼地怼空气,你以为你是谁?
这种桀骜难驯的家伙就应该丢在边疆去好生打磨一番性子,而不是留在长安给家里惹麻烦。
萧瑀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叹气道:“如可知夷男的两个儿子拔灼和颉利苾最近颇不安分,按理说冬天是草原上安稳的时候,可是拔灼和颉利苾却频频集结兵力,定襄连日来皆有急报入京,请求朝廷派遣援军,以备不测。陛下已然派遣阿史那思摩前往定襄,统御内附的東突厥部众,抵御有可能到来的战争。这个时候让嗣业前往定襄,说不得就卷入战争之中,为父与阿史那思摩素有嫌隙,搞不好就被那个蛮夷抓了机会,害了嗣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