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万彻:“……”
娘咧!
突厥人而已,死几个不打紧?
你说的好有道理,老子居然无言以对……
李思文按捺不住兴奋,撺掇道:“二郎,如此良机岂能错过?只要咱们一战挫败薛延陀,想来他们也不好意思再提和亲之事,只能灰溜溜的返回漠北,这可是滔天之功啊!”
“你这脑子长了有什么用?”
房俊叱责道:“贪功冒进,乃是军中大忌!令尊乃是大唐不败之名将,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莽撞的家伙?沉下心,不要急,先搞清楚前面的状况,再推测薛延陀的真正用意,知己知彼,才能战无不胜!况且,那薛延陀既然敢悍然对突厥人动手,必然所图甚大,搞不好就是打着吞并整个敕勒川!”
他眸光闪闪:“若是如此,薛延陀必然全军疾进,意图杀戮突厥人之后占领定襄城,以此作为薛延陀最南方的据点,与大唐对峙,然后从容屯兵定襄以北的敕勒川……哼哼,若薛延陀当真如此贪婪,某定然叫他们来得去不得!眼下这点功勋算个屁呀!想一想吧,全歼薛延陀数万铁骑……那是何等功勋?”
“娘咧!”
一屋子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薛万彻使劲儿咽了一口唾沫,颤声道:“足以名垂史册了!”
李思文亦是目眩神迷:“让吾算算……封个国公估计也差不多了吧?”
房俊拍拍手,道:“都去做好准备,莫要等薛延陀兵临城下,却束手无策!”
“诺!”
众将轰然领命。
房俊看了看外头依旧阴沉沉的天空,飘零的雪花,心底却难掩遗憾。
若非帝国的重心皆在东征高句丽一战之上,说不得自己眼下集合两卫之兵力,一举击溃大度设之后,便能趁着薛延陀内部空虚的机会,亦能穿过白道川直插漠北,大军纵横驰骋,重演一出当年李靖直捣郁督军山的盖世功勋!
甚至于,勒石燕然、封狼居胥亦未曾不能!
封狼居胥、勒石燕然!
房俊畅想着昔日汉家儿郎追亡逐北纵横驰骋的雄武英姿,不觉一阵目眩神迷……
那可是每一个汉家儿郎所追求的至高无上的功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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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襄城通往马邑城的关道上,牛羊成群人流熙攘,孩童的啼哭大人的喝骂牛羊的嚎叫,在漫天飘雪之中显得慌乱而凄惶。
阿史那思摩面沉似水,抬头望了望阴沉沉的天空凌乱的雪花,喝问身边的渠帅:“薛延陀人还有多远?”
渠帅道:“斥候在山梁之上远眺,薛延陀大队已然不足三十里。”
三十里,这是雪天目视的极限,事实上可能更近一些,对于骑兵来说,不过是呼吸之间的事情,策马加鞭一会让就追上来了。
“康苏密呢?”
“正率领本部兵卒在前头引路。”
阿史那思摩怒道:“这条大路直通马邑,老子用的着他引路?将他给吾叫来!”
“诺!”
渠帅赶紧策马向前,不到片刻,康苏密策骑而来,大声问道:“大汗何时唤我?”
阿史那思摩阴着脸,下令道:“薛延陀追兵距此不过二十里,来势汹汹,部众驱赶牛羊走得太慢,你率领本部勇士殿后抵挡一阵,为大部队争取时间!”
康苏密:“……”
一张长脸瞬间一红,怒气隐现。
殿后抵挡一阵?
说的轻巧!
那可是数万薛延陀铁骑,我部下这区区三千栗特人去抵挡?
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你特么就算再是恨我,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借刀杀人吧?
阿史那思摩自然知道康苏密的心思,温言道:“吾亦知此事难为你了,可是眼下形势如此,又有什么办法?栗特人若是死光了,吾派遣突厥狼骑殿后,狼骑死光了,吾亲自上阵!即便所有的战士尽皆战死,亦要护着这些部众抵达马邑!你要知道,这里头可不仅仅是突厥人,你的部族亦在其中!突厥人死光了,难不成你认为栗特人还能苟活?”
当初康苏密投靠颉利可汗,便是率领整个部落来投,后来投降大唐,也是将整个部落都带过去,及至后来李二陛下将他安插在定襄城,一则辅佐,一则监控,他的部落自然随着他一起落脚定居在定襄城……
康苏密这人阴险奸诈,但是对于族人来说,却是一个合格的族长。
听着阿史那思摩威胁满满的话语,康苏密怒气尽去,心中唯有无限悲凉……
从当初为了活命投降大唐的那一刻起,他与自己的部族,就算是走上了一条两面三刀的不归之路。大唐只将他当做一条狗,用以牵制监视突厥人,因为突厥人永远不会原谅他当初的背叛。
他以为自己对于大唐还有一点用处,结果人家根本没将他当回事儿。
现在,突厥人的报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