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家人们又都把一颗心提溜以来。
高阳公主咬了咬嘴唇,出声道:“吾这就回宫,向父皇恳请,让二郎卸去身上所有的差使,咱往后就老老实实的待在京中,做一个富贵闲人,早也不管什么朝政大事、家国大义。”
以前她不愿嫁给房俊,是因为房俊率诞无学、性情木讷、一事无成。
然而如今房俊立下旷世奇功,焕发的光彩足以将当世所有名将统统遮蔽,更将名垂千古彪炳史册,她却又担忧因此而重蹈险地……
女人不在乎你的时候,总会有一大堆的理由来表达嫌弃。
当她一颗心真正依附在你的身上的时候,却宁愿你平凡安康,一世碌碌……
房玄龄摆摆手,温言道:“殿下不必如此仓促,如今储君之位日渐稳固,陛下也早已熄了易储之心,只需太子出面召回二郎,想必陛下定然允准,旁人即便说些什么,陛下也不会太过在意。反倒是殿下还需谨言慎行,宫中之事,颇多牵扯,等闲还是置身事外为好,时常入宫探望陛下,以尽孝道,足矣。”
高阳公主对房玄龄素来敬重,赶紧应道:“儿媳知晓了,多谢父亲教诲。”
嫁入房家那一日起,李二陛下便教导她要好生侍奉公婆,如寻常人家子女那般以父母相称,切不可依仗金枝玉叶之身份便颐指气使刻薄泼辣,否则纵然是亲生女儿,也予以严惩。
高阳公主一直未有僭越,始终真心诚意的相待。
但高阳公主可以称呼房玄龄夫妻为父母,房玄龄却不能腆着脸倚老卖老欣然领受,到底是皇室公主,平素总是以殿下相称。
倒也相敬如宾,一家和睦……
少许,外间又传言被管事听闻,入内通报,说是单于都护府长史萧嗣业先前“假传圣旨”一事,如今依然经由皇帝亲口澄清,实是萧嗣业愿为“死间”,与房俊联合起来演了一出戏,获得了夷男可汗的信任,从而成功打入薛延陀内部,并最终蛊惑薛延陀十五万大军出征赵信城,导致大败亏输,葬送了薛延陀的根基,成就了房俊的卓越功勋。
房玄龄刚刚闻听之时神情微愣,明显觉得其中有些不对劲,但是稍稍琢磨之后,便心有所悟。
倒是萧淑儿乍听得此事,顿时喜动颜色。
回到后宅,萧淑儿喜滋滋的拎起裙裾回去自己的院子,却被武媚娘在身后叫住,武媚娘见她粉白的俏脸之上满是喜气,忍不住揶揄道:“呦,瞧瞧这幅俏模样儿,莫不是春心动了,想男人?”
萧淑儿初为人妇,年方二八,兼且大家闺秀娴淑典雅,哪里是整日里纵横与油滑商贾之间谈笑间便可致使一方富豪身家破败的武媚娘对手?闻言俏脸愈发娇红,哼了一声,反唇相讥道:“难道姐姐不想?”
这已然是她所能够施为的极限,但是对于武媚娘这等段位的大魔王来说,简直如同隔靴搔痒……
“呵!”
武媚娘轻笑一声,莲步上前,伸出一只手揽住萧淑儿轻轻一握的纤腰,凑过去在她晶莹如玉的耳廓上吹了口气,声音魅惑:“可咱们男人远在天边,纵然想得彻夜难眠,亦是远水不解近渴。咱们姐妹相依为伴,自当相互慰籍,彼此体贴,要不……今晚给我留个门儿,我去你那里睡,咱们秉烛夜谈,抵足而眠……”
萧淑儿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即便明知武媚娘实在说笑,也耐不住那支柔软的小手在自己敏感的腰肢细细婆娑,一股火热酥麻升腾而起,面红耳赤,羞恼的打掉那支作怪的手,强抑羞涩,恼火道:“谁要跟你抵足而眠……羞也不羞……”
回头间,正对上武媚娘一双盈盈若水的秀眸,顿时心里一颤,一回头,飞也似的跑了。
武媚娘望着萧淑儿窈窕纤细的背影,笑了笑。
傻丫头,还真信了那萧嗣业乃是与房俊合谋,合演一出“假传圣旨”的戏码哄骗夷男可汗,进而深入虎穴舍身成仁?
不若如此也好,免得知晓真相之后心存愧疚,旁人亦会说三道四,落得个悲愤抑郁里外不是人。
有些时候,傻人有傻福……
可为何自己就是个操心的命呢?
歪着头想了想,武媚娘莞尔一笑,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就如同夫君所言那般,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人生,有着不同的彰显人生价值的方式,有的女人愿意相夫教子贤良淑德,有的女人愿意洗尽铅华素手调羹,而有的女人却更愿意掌握权力。
她便是后者。
既然夫君对于那些杂务不胜其烦,更愿意优哉游哉纵情享乐,自己便一肩挑起,使得夫君早日达成心中夙愿,岂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