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
侍女不敢多言,赶紧退出去准备热水。
不过心中难免古怪,这放眼大唐,哪家功勋贵戚会搂着儿子一起睡?
简直惊世骇俗……
侍女出了门,想了想,叮嘱几个婢女去准备热水,自己则去了前院。
中堂里。
房俊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儿子在自己身上蹦跶,两个小小的身子左扭右扭,一刻不得消停。
不一会儿,房菽发现了爹爹上唇蓄起的胡须,白胖的小手轻轻的摸了一下,说道:“宝琳叔叔也有胡子!”
尉迟宝琳?
房家以往同尉迟家来往并不亲密,毕竟一文一武,又非是同一阵营,兼且尉迟恭此人自负其功,虽然性情耿直绝无谄媚,但是与性格温润的房玄龄实在是尿不到一个壶里,所以房家可以与程家交情莫逆,却与尉迟家形同陌路。
不过随着房俊在江南与尉迟宝琪有过数度接触,且以往与憨直的尉迟宝琳还算不错,两家这两年交情渐渐好了起来。
按着房俊的岁数,于他年纪相仿的还没有几个蓄起胡须,只不过尉迟宝琳须发浓密,十五六的时候就已经一脸络腮胡,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大上十几二十岁……
而且房家在骊山农庄的那处族学已然成为长安权贵瞩目之存在,因着房玄龄编撰《字典》很是集结了一大批各方名儒,即便是那些打下手的文士都是各地的年轻俊彦,这些人闲暇之时充当族学先生,谁不眼热?
于是乎,一些跟房家关系不错的权贵勋戚,便将族中孩童送去启蒙,其中便有程家、尉迟家、李绩家……一群小一辈的纨绔子弟。
“爹爹,敬业哥哥有好大的一个风筝……”
房佑也上来摸摸老爹的短髭,嘴里说着,然后被扎得手心痒痒,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李敬业?
那是李绩的孙子,李震的儿子,那小子现在人模狗样瞅着聪明伶俐,原本的历史上也是个惹祸的主儿,承袭了祖父李绩的英国公爵位,然后纠集了一群牛的不行的“神童”,比如唐之奇、杜求仁、骆宾王等人,于扬州起兵,甚至李敬业还自称为匡复府大将军,领扬州大都督,以勤王救国、匡扶卢陵王李显复位为名出师,更由骆宾王写了文明千古的《为徐敬业讨武曌檄》以号召天下,公然推翻武则天,最终兵败身死……
虽然蠢了点,不过当时大唐上下尽皆蛰伏于武则天雌威之下,目睹武则天篡夺地位,尽皆战战兢兢明哲保身,唯有李敬业等人挺身而出公然反抗,这其中固然有此前被贬官的怨气,但总体来说,还是有几分骨气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武则天上位,罢黜贬斥的官员数不胜数,怎不见旁人也敢起兵反抗?
眼下武美眉被自己收入房中,决计不可能再有机会觊觎至尊宝座,想来李敬业也不可能去纠集官兵造反。
历史早已面目全非……
“风筝啊……有多大?”
“这么这么大……”房佑张开自己短短的小胳膊,做出一个夸张的比划。
房俊问:“很好玩?”
“嗯!”房佑亮晶晶的睁大眼睛,一脸羡慕。
房菽在一旁有些丧气:“敬业哥哥给我玩,我我我,我都拽不住……”
房俊吓了一跳,这孩子才几岁?小身子怕不是只有二十来斤,能被风筝给带飞了……
“那行,明日爹爹给你们做一个更大的风筝,保管比李敬业的还要大十倍,待到明日你们从学堂归来,爹爹就带你们去城外,咱们放风筝!”
“真哒?”
“当然!爹爹几时骗过你们?”
“哇哇哇,爹爹好棒!”
两个小家伙兴奋得又叫又跳,昨日李敬业放着大风筝,好威风的样子呢,他们羡慕得不得了。
爷儿仨正蹦跶得欢畅,冷不防母亲卢氏从门口进来,训斥道:“堂堂侯爵,上柱国,你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房俊莫名其妙:“母亲,谁招您了这是?”
咱也没干啥,怎地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杀人也得给个明白啊……
两个小的见到祖母,齐齐一震,忙不迭的从老爹身上爬下来,像模像样的一揖及地:“见过祖母大人。”
房俊一看,嘿,还挺懂礼貌,不错!
卢氏急忙俯身,摸摸两个孙子的笑脸,宠溺着道:“乖孩子,快快起来!”然后直起身,冲着板着脸,不悦道:“你说说你,整个大唐,哪有你这般宠孩子的?”
房俊简直莫名其妙:“我儿子我不宠,让谁宠?”
卢氏气结,指着房俊,骂道:“没出息的东西!男儿抱孙不抱子,孩子有娘和你爹宠着就行了,你得身体力行严加管教,若是全家都宠着惯着,往后他们谁也不怕,还不得创出弥天大祸来?”
房俊无语。
按道理来讲,这的确没错。
这就是咱们传承了几千年的传统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