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无奈的摊摊手,辩解道:“也并不是龙,只是一个龙头蜈蚣大风筝,看上去有点像而已……”
“啊!”
“嚯!”
“啥?”
……
殿中一片惊呼,一众大臣齐刷刷盯着房俊,一个个嘴巴张得老大。
娘咧!
不会吧?
还以为是“天降祥瑞”呢,马屁都拍了好几轮了,结果你说那就只是个风筝?
大家又齐刷刷的看向面如锅底的李二陛下,忽然就都明白了李二陛下为何这般暴跳如雷。
俗话说,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本以为这是上苍降下的祥瑞,整个长安乃至整个关中此刻都已经山呼海啸一般歌颂伟大的帝王,对君王的拥戴之情有如黄河泛滥火山喷发,所有的热情将帝王的声望推上巅峰……
结果就只是一个风筝。
这特么谁受得了?
李二陛下目似喷火,恶狠狠的瞪着房俊。
他当然知道这只是个误会,可问题是这误会实在是太大了,眼下长安、关中民心沸腾,都要快聚集起来集合在太极宫大门口为帝王欢呼了,这下子,让他这个皇帝如何收场?
哦,降下一道圣旨,告诉那些百姓,什么“神龙降世”,什么“天降祥瑞”,全都是扯淡,根本没有的事儿,其实就是人家房二郎闲着没事儿放了个大风筝,大家都误会了……
事情绝对不会因此而平息。
再是铁板一块的朝廷,也必有反对势力居心叵测;再是平静的海面,也总有暗流涌动。
一旦有人就此机会煽风点火,撺掇不明真相的百姓……或许一场动乱,就在眼前。
李二陛下目光闪烁。
房俊欲哭无泪,他已经从李二陛下的沉默之中觉察到了危机。
这件事实在是不好平息,最好的办法就是推出去一个倒霉蛋儿,承担起这个责任,平息有可能引发的不良后果。
而这个倒霉蛋儿,实在是没有人比他更适合……
房俊眼巴巴的瞅着怒气凝聚的李二陛下,哀嚎着道:“陛下,微臣也不想的,这是误会啊!”
李二陛下沉默不语,心中权衡得失。
大殿上一片寂静。
少顷,长孙无忌站出来,一揖及地,恭声道:“老臣弹劾房俊,试图利用奇淫技巧之物蛊惑百姓,扰乱民心,损害陛下之名誉,打击帝国之声威,居心叵测,以行悖逆之野心,该当三法司立案审理,一旦查实,予以严惩,绝不姑息!”
诸位大臣尽皆一震。
好狠呐!
这是要将房俊一下子打翻在地,碾落尘埃啊!
不过大家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最好的解决办法的确是找一个人站出来顶缸,而始作俑者房俊,便是最适合的那个人……只不过长孙无忌下手有些太狠了而已。
损害陛下之名誉,打击帝国之声威……这是要指控其谋反啊!
马周急忙出列,启奏道:“陛下明鉴!此事影响深远,后果不可揣度,房俊难脱干系,不过以微臣之见,其不过是无心之失,断然不会与赵国公所言之悖逆大罪扯上关系。”
长孙无忌瞅了马周一眼,老神在在闭口不言,一点都没有反驳的意思。
“悖逆之罪”自然是不可能的,且不说陛下对房俊的忠心从未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单只说这一次出兵漠北覆灭薛延陀,房俊率军突袭数千里勒石燕然封狼居胥,杀得漠北人头滚滚尸骸如山,致使铁勒诸部百年之内都不会有力量侵犯大唐北疆,这份功绩,放眼朝堂,谁人能出其右?
现在的房俊,气候已成,说是军方的“榜样”亦不过为。
这样的一个人若是跟“悖逆之罪”扯上关系,丢的是皇帝的脸面,动摇的是大唐的军心。
就算房俊当真有“悖逆之罪”,也只会以其他的罪名予以惩罚……
他现在要做的,就只是将房俊推出来,如此而已。
毕竟此事最好的解决方法便是推个人出来“顶缸”,这个人选其实谁都有可能,现在他将房俊推出来当靶子,其他人难道还不知道应当如何做么?就让大家的火力全都击中到房俊身上去吧……
能够混到贞观一朝的朝堂之上,没有一个是白给的。
长孙无忌的话音一落,大家便眼睛亮起来,除去马周这等跟房俊关系密切、私交甚好的官员,其余人都怦然心动。
许敬宗第一个站出来,白胖猥琐的脸上此刻满是慨然,义正辞严道:“京兆尹此言差矣!风筝一物,古已有之,春秋之时用以军事,入隋以来多做娱乐,无论王侯公卿,亦或贩夫走卒,人尽皆知。然则,吾等只见过燕、鸢、蝶等等形状,皆是飞鸟,寓意翱翔天空,可谁曾见过以龙之形状扎制风筝?自上古而始,龙便是瑞兽,见之则吉、拜之则祥,更且,谁人不知龙乃帝王之象征?房驸马才华横溢、学究天人,自然更不会不知。可他明知如此,却不扎制一个虎,也不扎制一条蛇,偏偏要扎制这样一条龙……其心思之歹毒,已然犹如司马昭之心,路人尽知矣!”
娘咧!
房俊眼睛都红了,恨不得冲上去将这个混蛋掐死!
什么叫司马昭之心?
你们将老子推出来顶缸也就罢了,还要冠以一个谋反的罪名?
老子抱你儿子跳井了,还是祸害你闺女了?
眼瞅着这帮子老奸巨猾的东西是要置自己于死地呀,这时候也别讲究什么风骨了,房俊上前两步,拜伏于地,扯着嗓子就是一生干嚎:“陛下,微臣冤枉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