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煞……孤星?!
他急忙问道:“兕子此言何意?天煞孤星又是谁?”
长乐公主也好奇的看向晋阳公主。
晋阳公主挽着李二陛下的胳膊,清声道:“儿臣宫里的那个嬷嬷,便是并州祁县人氏,她时常与儿臣提及温彦弘的幼子,说是‘敷奏详明,出纳惟允,有卿相之才’,在当地声望颇高。只不过这人命硬,原本早早便订了亲事,只是十几岁的时候,父亲便死了,守孝三年,女方等不及,两家协商取消了婚事,等到守孝期满,又谈了一门亲事,好巧不巧的,刚刚定下婚期,一手抚养教育他的叔叔又死了,原本不必他服孝的,但他将叔叔视为师傅,坚持守孝三年,终于熬到这一回守孝期又满,又有人给提了一门亲事,结果这回女方染病亡故……就这么着一拖再拖,孩儿算算……那温无隐怕是将近而立之年了吧?”
李二陛下差点将胡子揪掉,脸色都青了。
娘咧!
褚遂良这个老混账,说温无隐因为守孝误了婚期,不愿耽搁女方故而取消亲事,如此才将婚姻大事延误下来,却也没说居然守了两回孝,谈了好几门亲事,最后蹉跎至今啊!
老匹夫不知收受了温家多少财帛,这才为温家说尽好话,亏得朕还以为他公忠体国、老成持重,却原来满腹机心、无法无天!
且不说温无隐才学如何,单只是这等命格,焉能配得上朕的掌上明珠?
之前将长乐下嫁长孙家,已经使得闺女饱受委屈,难不成这一次还要她成为寡妇不成?
李二陛下怒道:“简直岂有此理!褚遂良这个老匹夫,胆敢如此糊弄朕?定要他好看!”
长乐公主嘴角抽搐一下,没吭声。
晋阳公主瞥了姐姐一眼,心说想笑你就笑呗,你看妹妹我多贴心呐,就知道你出了姐夫别的男人根本看不上……
两个闺女闷不吭声,这令李二陛下很是尴尬。
刚刚还吹嘘什么如意郎君,一眨眼的功夫就成了“天煞孤星”,这让他这个做父亲的脸面往哪儿搁?
心里对褚遂良的恼意翻涌升腾,面上却也不好显露出来,只得说道:“为父倒是未曾派人打探此人根底,也仅仅是褚遂良提了那么一嘴,若是这件事定下来,肯定要遣人查访探寻,这等故事,那必然是隐瞒不住……不过既然兕子已然有所听闻,想来那些嬷嬷也不敢再宫里编排他人,这件事就此作罢。”
晋阳公主插嘴道:“姐姐也不必焦急,父皇定会给你寻一个如意郎君的!”
李二陛下一张老脸羞得通红,不悦道:“为父亦是凡人,错信人言,有何大不了?这不是尚在考察阶段么,又没有酿成大错,何必咄咄逼人?小丫头要端庄贤惠,莫要牙尖嘴利!”
他是真的有些下不来台,被当面揭穿了“天煞孤星”的事实也就罢了,你还要不依不饶的说个没完,我是皇帝,我要脸面的呀!
晋阳公主最是知道深浅,见到父皇愠怒,笑嘻嘻的吐了吐香舌,乖巧的给李二陛下斟茶递水,转眼便将李二陛下哄得眉花眼笑。
只不过虽然温无隐不可能成为长乐公主的驸马,但是李二陛下依旧觉得这人不错,命虽然不好,但人品才学摆在那里,若是不能招为驸马,总归有些遗憾,有一种错失美玉的怅然。
便想着既然长了不合适,那么房陵公主是否能够般配?
房陵公主乃是他的妹妹,皇亲贵胄务必尊崇,固然声名查了一些,但更多还是因为窦奉节那人软骨头没出息,在才让房陵公主不耐寂寞红杏出墙,而温无隐谦谦君子堂堂男儿,或许就能镇得住房陵公主,令其千依百顺、一心一意的过日子呢?
回头让宗正寺的官员想想办法,谈一谈温家的口风,若是此事能成,也算是给房陵公主找了一个好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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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王府。
李元景一身常服跪坐在地席之上,在他面前是千娇百媚的董明月,而垂首肃立在一侧的,则是董家密谍的一个首领。
董明月秀发如云绾成一个发髻,满头珠翠环佩叮当,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诱人心魄,此刻正用一双素手烧水沏茶,青翠的茶汤注入白瓷茶盏,白底绿汤,茶香氤氲。
雪白的素手将茶盏轻轻推到李元景面前,柔声道:“王爷,请喝茶。”
李元景微微颔首,将茶盏拿起,浅浅的呷了一口,询问一侧的密谍首领:“你是说,长孙冲差点被京兆府当场缉拿,只不过后来长乐公主向房俊求情,这才令京兆府尽数撤走,放了长孙冲一马?”
密谍首领道:“正是。”
李元景微微眯起眼睛,又呷了一口茶水,任凭滚烫的茶汤在口腔中翻滚,尽情感受着苦涩中蕴藏着清甜的回甘,好半晌,才将茶汤咽下去,提高声量道:“来人!速速持我名帖,前往丘家拜见丘行恭,就说本王请他来品尝今秋的极品秋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