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胜曼倒不是有什么旁的心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仅仅是汉人的想法,新罗人对此更是奉行不悖。更何况房俊英气勃勃、位高权重,乃是天下少有的佳婿,哪里还有什么不满意?
只好似两江汇流,泾渭分明。
彼此之间太过生疏,就连笑容都似乎掩藏了几分牵强……
轻叹一声,金胜曼柔夷砥柱尖俏的下颌,眼睛望着窗外,眼神却有些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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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胜曼前脚出府,房俊便将卫鹰叫来,吩咐道:“准备马车,某要出城前往书院。”
书院开学在即,房俊必须时刻盯着,不敢全部放权给许敬宗。
许敬宗的办事能力自然毋庸置疑,有他在褚遂良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但是开学典礼的一应活动皆是他自己所谋划、实施,许敬宗纵然能力再强,到底没有后世的眼光,万一有所疏忽,那可就搞砸了。
卫鹰赶紧应下,转身出去准备。
将茶壶里的茶水饮尽,房俊这才起身,揉了揉依旧隐隐作痛的肩胛,慢慢踱着步子出了大门,见到马车已然停在院子里,便走过去登上马车,在亲兵部曲前呼后拥之下,出了府门,直奔城南明德门。
因为书院开学典礼将会搞一个大动作,房俊将策划拿给李二陛下审阅之后,建议将长安城戒严三天,直至典礼结束,期间唯有朝廷五品以上官员可以手持各自衙门颁发之公函方可尽出,其余人等一律严禁出入。
李二陛下甚为不解,认为这纯粹是瞎胡闹。
一个开学典礼就要将帝国京师戒严,从古至今,闻所未闻,不过在房俊说明了西域之形势,并且解释此举更多是为了多耽搁已然赶至城外的吐蕃使者之时,李二陛下才面色凝重的颔首应允。
他比房俊更在乎西域的局势。
李唐皇族乃是以关中起家,所有的根基都在这里,一旦西域有失,关中将会遭受阿拉伯甚至是吐蕃大军的威胁,再加上江南日渐繁盛,这势必会导致关中在大唐整体局势当中的重要性不断降低。
搞不好迁都的奏疏就要呈递至他的案头…………
迁都是肯定不能迁都的,只要李唐皇族还想着统御帝国、君临天下,那就绝对不能迁都。江南士族盘踞吴越之地几百上千年,早已根深蒂固盘根错节,贸然迁都至此,朝政必将处处掣肘,难道堂堂皇族尚要仰人鼻息?
至于河北之地,哪里民生凋敝,岂能当得起堂堂帝都?
故而,西域绝对不能丢。
所以他明白,只要西域战事不利,那就不可避免的要遭受吐蕃的胁迫,不想让安西军腹背受敌、陷入绝境,那就只能接受吐蕃的任何要求。
得知了房俊施展龌蹉手段阻碍了禄东赞足足大半个月的行程,李二陛下感概一番,便欣然接受了房俊的奏请。
算算日子,西域局势无论如何发展,详细也应该抵达长安了,能多拖一天,或许就会使得局势出现转机。否则面对吐蕃的狮子大开口,自己是应允还是拒绝?
若是应允,无意助长了吐蕃之实力,若是拒绝,搞不好吐蕃恼羞成怒之下便会悍然开战,逻些城的那位赞普能够在弱势之下统一高原、威震诸侯,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
明德门下,早已被顶盔掼甲的禁军封锁,即便是可以允许出入的五品以上官员,亦要出示各自衙门的公函,方可放行。
当然,对于兵部尚书这等位高权重的人物,自然无需什么公函,房俊的车架刚刚来到城门之下,便早有兵卒打开了城门,恭送房俊出城。
一行车架前呼后拥,只是刚刚出了城门不久,沿着行驶出去不足三五里,便不得不停了下来。
车厢里的房俊正自纳闷,不知车架为何停下,便见到卫鹰策马来到车架之旁,挑开车帘,冲着车内的房俊面色古怪说道:“二郎,有人拦在路中间,要见您一面。”
房俊问道:“何人?”
卫鹰道:“禄东赞。”
房俊:“……”
这人该不会是看穿了一路上种种拖延之策,乃是出自他的收益吧?
房俊不想见他,毕竟这等龌蹉之手段有损他英武光辉之形象,可他也知道禄东赞绝非易与之辈,今日既然能够当路拦车,若是不予接见,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这可是一位能够左右松赞干布意志的人物,不能闹得太僵。
只好说道:“那就请他上车吧。”
“喏!”
卫鹰应了一声,放下车帘,策马向前行去,不久之后便带着禄东赞登上房俊的马车……
“匆匆一别,恍惚之间居然亦有年余,大相风采更胜往昔,在下甚是欣慰啊。”
房俊抱拳施礼,一脸灿烂。
禄东赞则面色铁青,跪坐在房俊面前,一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房俊的面容瞅了半晌,这才缓缓开口说道:“老朽未能死在前往长安之半途,房二郎是否有所惋惜,觉得天不遂人愿?”
语气冷硬至极。
房俊啧啧嘴,老家伙火气不小啊……
脸上笑容不减,打了个哈哈,说道:“大相此言……说到了在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