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伯人原本刚刚聚齐的阵列再一次被冲击得七零八落,战马庞大的躯体加上携带的动能,那真是沾着死碰着亡,无数阿拉伯兵卒骨断筋折口喷鲜血,足足被踩踏撞击而死数百人。
山顶的唐军各个双目赤红。
对于战士来说,战马就是自己亲密的袍泽,它们帮助兵卒杀敌立功,亦帮助兵卒在战场之上保住性命,若非眼下这等绝境,谁能忍心亲手将自己的战马送入敌阵之中阵亡?
看着山下的阿拉伯人逐渐从混乱之中镇定,又一次集结起来,高真行下令:“结阵!”
“喏!”
身后兵卒轰然应诺。
四十余名兵卒纷纷上前,他们并没有寻常军队装备的大盾,只有精铁打造的小盾,十余名兵卒手持双盾蹲在最前,以身体抵住盾牌,防御敌人的冲击。稀少的长矛自盾牌的缝隙之间探出,杀伤冲击上来的敌人,而其余人等则手持横刀,严阵以待。
按理说,这样的阵列是无法抵御大规模兵团冲击的,没有大盾防御,更没有足够的长矛远距离刺杀敌人,但他们面对的敌人却也同样缺少攻歼的武器。他们只是阿拉伯军队的先锋,从一人双马甚至三马的装备来看,想必是临时将大军之中的马匹汇集起来供给这些兵卒骑乘,以便追赶撤退的唐军。
他们只有那种裹着铁皮的小盾,手里的弯刀不仅没有横刀锋锐,更短小缺乏杀伤,骑兵冲击之时固然是趁手的兵刃,但是此地地势陡峭乱石遍地无法骑战,杀伤力便有些捉襟见肘。
……
唐军严阵以待。
山下的阿拉伯人嘴里喊着叽哩哇啦的话语,快速冲到山顶,向着唐军的阵列猛攻。
大战瞬间爆发!
冲在最前的阿拉伯人兵卒非常悍勇,他们浑然不顾自盾牌间隙探出来的长矛,就那么咬着牙瞪着眼哇啦哇啦的喊着,猛地冲杀过去!长矛瞬间洞穿他们的身体,却依旧挥舞着手里的弯刀试图砍杀盾牌后的唐军,却被一柄柄雪亮的横刀瞬间斩成两段。
鲜血喷涌,餐肢飞溅。
阿拉伯兵卒根本不顾自己的生死,疯了一般往上冲,盾牌后的唐军兵卒咬着牙死死抵住盾牌以免被敌人冲散,被他们护住的袍泽则挥舞着横刀,匹练一样的刀光素无忌惮的收割着阿拉伯人的性命。
数以千计的阿拉伯兵卒疯狂发动进攻,但是此地易守难攻,不仅地势陡峭不利于冲锋,而且一侧是奔腾咆哮无法泅渡的河水,一侧是几乎笔直的山壁,唯有中间着一个缺口被唐军扼守,再多的兵力也无法铺展开来发挥更大的战力,只能踩着袍泽的尸体拥挤在有限的空间之内……
阿拉伯人没料到唐军如此悍勇无畏,敢于自寻死路阻断山口,更没有料到唐军虽然人数处于绝对劣势,但是装备却比他们精良太多!
他们的弯刀劈砍在唐军的甲胄之上,只能爆出一团火星,却无法伤及唐军身体,而唐军的横刀劈斩在他们身上,无论是革甲、札甲、亦或是链甲,都是平蹚而过,如割败絮,轻而易举将他们斩得支离破碎……
曾经横行天下的阿拉伯人内心是骄傲的,他们认为只要能够占据西域,翻越葱岭,那一片遥远而富饶的东方土地将在他们的铁蹄之下瑟瑟发抖,将其征服并且将先知的信仰撒播在那片土地之上,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就连雄霸一时的波斯王朝都在他们的铁骑弯刀之下灰飞烟灭,区区汉人,何足道哉?
虽然面对此刻暴增的伤亡,非但没有让阿拉伯人感到恐惧,反而激发了他们的骄傲和血性!
他们口中呼喊着唐军听不懂的口号,一个个双目发红悍不畏死的展开冲锋,试图用车轮战术将扼守山口的唐军彻底拖垮、摧毁。
此刻的山口,就好似一盘巨大的石磨,坚固的盾牌和锋锐的横刀如同磨盘,无数阿拉伯兵卒悍不畏死的冲锋,却尽皆在这块磨盘之前头破血流,肢体被碾入磨盘之内,切割、挤压、破碎。
残肢断臂和脏腑器官堆满了山口,双方不断的移动着阵地,为了不让对方踩着尸体占据更高的高度俯冲下来,唐军一边斩杀一边缓缓后退。
刀光有若匹练,鲜血喷涌如泉。
杀红眼的阿拉伯人前赴后继,他们脚踩着袍泽的尸体和鲜血汇聚的血泊,红着双眼不断的冲锋,却终究无法攻破唐军的阵列。
磐石一般的唐人死死扼守山口,一个个浑身浴血甚至沾满了碎肉脏器,然如死神一般阻挡住阿拉伯人的脚步。
双方就在这狭小的山口之内展开殊死搏杀,凄厉的喊杀声惊天动地,本是优美静谧的人间胜景,如今却宛若地狱,就连山口之中发源自热海喷涌浩荡的河水,都已经被鲜血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