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房俊,最大的难题便是如何名正言顺的离开潼关,事后不被人捉住把柄,有了这份文书,丘英起擅离职守便合理合法。
只不过丘英起却对此嗤之以鼻。
仅仅有了一道文书,就能洗脱自己的嫌疑了?以房俊今时今日的地位权势,就算自己有文书在手,擅离潼关合理合法,事后也必然被人所怀疑,乃至于展开调查。
只要刑部与大理寺一调查,丘英起敢保证,就算自己干得再是干脆利落,不露半点蛛丝马迹,也肯定会有大把的证据最终呈现在刑部与大理寺的案头,所有的证据都会指向自己才是真凶……
若是换了面见叔父之前,以丘英起冲动鲁莽的性格,或许想都不想就接下这个任务,然后刺杀之后被长孙无忌当作替死鬼抛出来,他自己则撇的干干净净。可是经过了叔父丘行恭的点拨,他已经看清了长孙无忌的用意,如今再看长孙无忌的种种手段,那便尽是漏洞。
你长孙无忌既然要将我置于死地,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将那份文书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然后收入怀中,对长孙温说道:“五郎请给长孙太尉回话,就说下官必定竭尽全力铲除房俊这个奸佞,哪怕最后力有未逮功败垂成,也会一力扛起所有,绝不会牵累长孙太尉一分一毫!”
“好!之前都说丘神绩才是丘家的猛虎,唯独家父却说丘神绩狠厉有余、魄力不足,难成大器,在下还曾不信。如今看来,还是家父相人之眼光更为精深,想那房俊权柄赫赫威名远播,丘将军却肯为了朝廷除此奸佞奋不顾身,义之所在置生死于度外,实在是可敬可佩!请受在下一拜!”
言罢,长孙温起身离座,一撩衣袍,一揖及地。
丘英起嘴角抽了抽,也赶紧起身搀扶,喟然道:“某不过是一介武夫,能得长孙太尉看重,委以大任,实在是三生有幸!岂能惜此身躯,使得朝堂蒙垢、正义不彰?便是粉身碎骨,亦是无怨无悔!”
“丘将军真义士也!不使专诸、豫让之流专美于前,但使忠孝节烈流传后世,实乃吾辈之楷模、帝国之栋梁!”
“哈哈!岂敢岂敢,丘某不过是一介匹夫,能够有一个清除奸佞、肃清朝堂的机会,于愿已足,死而无憾!”
……
两人惺惺相惜,四手相执泪眼婆娑,恨不得当场斩鸡头烧黄纸结为异姓兄弟,从此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好一番相互仰慕、彼此寒暄,丘英起自觉虚伪浮夸之处远远不及长孙温,赶紧说道:“此时夜漏更深,虽然宵禁已经取消,但武侯却不曾断了巡街之责,万一稍后五郎回城向长孙太尉复命之时被人撞见夤夜登门与某密会,后续怕是要有麻烦,某倒是无所谓,可若是拖累了长孙太尉,那可真是百死莫赎其罪。五郎,咱们兄弟日后自当如同手足一般,今日便请快快回府,容后再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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