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纬恨不得一刀宰了这个每眼力见儿的东西!
果不其然,马车上一脸决绝的长乐公主闻言顿时眼睛一亮,手里的匕首一下子刺向车辕旁一个郡兵,那郡兵没料到娇滴滴的公主殿下下手又快又狠,被刺中肩膀,哎呀一声惨叫,捂着伤口躲到一边。
长乐公主秀眉飞扬,一字字道:“谁敢靠近,本宫就杀了谁!”
一旁的小侍女吓得两腿发软,又是害怕又是敬佩,自家殿下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乱军之中,亦敢仗剑逞威,当真有几分平阳昭公主的遗风……
沈纬一个头两个大。
他不愿意对长乐公主下死手,可瞧着长乐公主的模样,明显是因为苏定方的到来给她撑足了底气,这般决不后退,自己又能有什么法子?
最重要还是苏定方的到来,那些个苏州郡兵必然是抵挡不住的,一旦被他们冲破苏州郡兵的防线杀进庄园之内,自己这边所有的布置都将白费,甚至于禁卫当中的内应都有可能暴露。
而若是当真在庄园之内找到了房俊……那便是万事皆休。
到底让不让长乐公主出去?
沈纬只是踟躇片刻,便不得不妥协道:“既然殿下执意如此,末将亦不敢阻拦,只是末将身负护卫殿下安危之责,必定要派人跟在殿下身边以策万全,还望殿下理解。”
长乐公主不在乎这些,她只想着赶紧出去,见到苏定方便大局已定,遂颔首道:“本宫并非不能体谅下属之人,一切请沈司马定夺。”
沈纬万般无奈,道:“殿下,请!”
转身向着郡兵驻守之处行去。
长乐公主握着匕首,转身进入车厢,马车缓缓前行。
……
苏定方耳中充斥着水师兵卒的叫嚣咒骂,眼睛却望着远处渐渐在天光下显现清晰的庄园,心中犹如压了一块大石头,沉重得令人气闷。
他现在考虑的不仅仅是房俊的安危,更担心一旦这些人发起狂人会危及几位公主的安全,到那个时候他苏定方百死难辞其咎。
麾下兵卒叫嚣着,脚下却不断的往前挪,一步一步将苏州郡兵的防线逼得向后退,原本整齐的防线渐渐松垮,各处都露出不少缺口,若是这个时候发起突击,可以最快的速度突破苏州郡兵的防线,杀向庄园。
苏定方知道此时乃是千钧一发,若是左思右想瞻前顾后,只能平白贻误战机,越往后拖,房俊的危险越大,几位公主的危险也会大大提升。别管对错,身为主帅就应当在自己认为合适的时候奋力一击,方能够保证最大的胜率。
想到这里,苏定方不再犹豫,回头看了身边的习君买,目光详询。
习君买坚定点头,数十兵卒在他身后沉默无言,都做好了发起突击的准备。
苏定方握起拳头,就待要狠狠挥动,下达突击的命令……
一声呼喊打断了他的动作:“快看,吾家司马来了,你们有什么话去跟司马说,别为难小的们呐!”
苏州郡兵在水师兵卒的压迫之下不断后退,整个防线已经形同虚设,一个个满头大汗,眼瞅着就要给冲过去了,幸亏这时候有人眼尖,一眼看到后方急匆匆赶来的沈纬,赶紧出声大喊。
苏定方握着的拳头微微一顿,抬眼去看,便见到不仅沈纬快步走过来,后面还跟着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几名内侍跟在车边小跑着,一个小侍女打着油纸伞坐在车辕上……
心里猛地一跳,这是哪位公主出来了?
赶紧回头叮嘱习君买:“稍安勿躁,等候吾之命令!”
习君买也看到了那马车,知道这个时候发起突击既有可能误伤马车中的人,赶紧点头,回身安抚自己的麾下兵卒。
沈纬快步走到苏州郡兵的身后,隔了一段距离站定,大声道:“苏都督何在?”
苏定方默然不语,已经有人骂道:“沈纬,娘咧你个王八蛋,拦着老子到底有何用意?速速将这些人撤走让老子进去,不然扒了你的皮!”
水师当中可有不少勋戚子弟,这些人平素眼高于顶作风顽劣,不屑于跟那些个兵卒耀武扬威,但是面对苏州司马沈纬却是毫不客气。
沈纬眼皮子直跳,忍着眼睛的剧痛,大声道:“老子身为苏州司马,奉刺史之命护卫几位公主殿下之安全,焉能人有你等随意进出?速速推开,莫要胡搅蛮缠,让苏都督来跟吾说话!”
“放你娘的屁!你区区一个州司马,亦敢跟吾家都督说话?你有哪个资格么?”
沈纬气得不轻,却抿着嘴,态度坚决。
苏定方拍开人群,大步往前走去,到了郡兵面前站定。
沈纬见到苏定方,便往前走了两步,大声质问道:“苏都督,吾等皆是为了公主殿下之安全,您如今却率领兵卒冲击苏州郡兵之防线,这有些说不过去吧?听吾一言,您速速带兵离去,末将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苏定方看都不看他,瞅着后边赶上来的马车,扬声问道:“末将苏定方,敢问马车当中,是哪位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