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一听,好家伙,这老三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暂且不说,你这个当兄长的这会儿就别给拱火了,难道还想看着母亲当真将老三给打死啊……
等会儿!
他心里吐槽一番,这才醒悟过来,抓住了房遗直言语当中的重点——坏人名节?!
他瞪着房遗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房遗则素来对这个二兄又惊又怕,吱吱唔唔不敢言语,气得房俊牙根痒痒。
房遗直大声道:“这厮早已定下婚约,且婚期已经确定,就在年前完婚,如今范阳卢氏已经不少人赶至长安准备参加婚礼,可这厮却去勾引良家少女,更于寺庙之中幽会,被人家父辈当场捉住,一番痛打之后送回府来,更是大肆谩骂,害得父母忍气吞声却又不敢声张,简直死有余辜!”
房遗则登时急了,嚷嚷道:“大兄你怎可血口喷人?吾与婉儿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何来勾引一说?再者吾俩只是在寺中巧遇,倾心交谈以慰相思之苦,却绝未有伤风败俗之事!”
卢氏愈发生气:“你还有理了?今日非得打死你这个孽畜,全当白养了你这个儿子!”
房俊赶紧起身将母亲劝住,摁着她的肩膀请她坐好。
整个家里卢氏连房玄龄的面子都不给,发作的时候火气冲天,却独独对二儿子言听计从,这才愤愤然坐下。
房俊坐回去,看着房遗则,问道:“说说,谁家的姑娘?”
房遗则啧啧嘴,垂头丧气道:“张敦家的闺女。”
张敦?
房俊觉得有点耳熟,想了想,道:“太常少卿?”
房遗则点头。
房俊无语。
太常寺乃九寺之一,掌礼乐、郊庙、社稷、坛壝、陵寝之事,太常少卿更是正四品上的高官,因为封建社会注重礼乐规制,皇帝陵寝更是攸关江山国祚,所以看似不显山不露水,实则地位很高。
想了想,房俊只得说道:“母亲不必动怒,这件事让孩儿处理吧。”
卢氏点头,这种事是绝无可能让房玄龄出面的,再说身为长辈,又曾经是百官之首,如今致仕在家遇上这等事,对方来到家中之时咄咄逼人,万一到时候一点面子都不给,让房玄龄何以自处?
理亏是肯定的,但也不能让房玄龄受气……
本来这种事应当下一任的家主出面的,可房遗直那个酸腐脾气,谁能信得过?也只能老二出头了。
不过还是叮嘱道:“息事宁人,怎么说也是咱们理亏,该赔礼赔礼,该道歉道歉,万不可粗鲁莽撞,更不可仗势欺人,你可别棒槌脾气发作,听见没?”
房俊自然遵命:“母亲有命,儿子岂敢不尊?此事不比您操心了,儿子定然完美解决,这几天料理老三的婚事,有的您忙。”
卢氏这才罢休。
房玄龄打了个哈欠,起身道:“行了,这件事就老二处理吧,各自去睡觉。”
言罢,背着手踱着方步走了。
卢氏恨声道:“你个老头子,管了一辈子官,临老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好,一天天摆架子给谁看?”
嘴里说着,却也起身跟上去。
父母都出去了,房俊伸了个懒腰,笑道:“有些饿了,大哥,老三,要不要让厨房准备两个小菜,小酌一杯?”
房遗直有些为难,他心里不大愿意跟这个老二亲近,因为总觉得两人的行事作风性格理念天差地别,坐在一起也没什么话说,刚想拒绝,却被妻子杜氏偷偷在胳膊上掐了一把,只好改口道:“行吧。”
杜氏便笑着说道:“去我们那边吧,嫂子亲自下厨。”
房俊笑着起身道:“好久没尝到嫂子的手艺了,今晚可有口福了。”
杜氏掩唇一笑:“说到这厨艺,满天底下哪里有人能比得了二郎?嫂子这可是班门弄斧了。”
三人前后出了正堂,去了一侧房遗直夫妇居住的院落。
至于老三房遗则……没人在乎他的意见,只能乖乖的跟上。
……
因是宵夜,故而没有太多菜式,杜氏亲自下厨炒了一盘菘菜,一盘冬葵,两个菜翠绿晶莹,又在桌子上摆了一个铜火锅,生了红红的炭火,切了一大盘羊肉,豆腐、韭菜、肚丝等等摆了几个小盘子,再烫了一壶自家酒坊酿制的白酒,兄弟三个围桌而坐。
外头大雪纷飞,屋内炭火正红,吃得暖心暖肺,舒畅惬意。
喝了两杯酒,房俊夹了一口羊肉蘸了酱料放进口中咀嚼,咽下之后才问道:“老三,你与那个张家姑娘到底什么情况?”
房遗则也喝了一杯酒,脸有些红,闻言夹菜的手顿了一顿,叹了口气,很是颓废道:“一见钟情,两情相悦,恨不能花前月下,私定终生……可又有什么用呢?婚事在即,那是绝对不能取消的,这一生一世便有缘无分,各自安好吧。”
一口将杯中酒喝干,脸上浮现两抹酡红,眼神有些迷离,居然有泪光闪闪。
房俊无语,这还是个痴情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