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吏部衙门,越国公意欲何为?”
“速速放手,有话好说!”
最后这一句是李道宗说喊的,将意欲冲进来的官员们喝止,然后苦笑着对房俊道:“二郎,稍安勿躁,切莫胡闹!”
房俊却摇摇头,对他说道:“郡王放心,某心中有数。”
然后冲着自己“怀中”的令狐修己道:“你不是说某没资格询问吏部的办事流程么?那行,某没资格,陛下总有资格吧?某这就与你前去太极宫叩阙觐见陛下,让陛下来评评理,看看你们吏部衙门的办事流程到底为何。你也别挣扎,你若是不去,那某就拖着你去!”
令狐修己不可遏制的想起了当年的往事。
那个时候长孙冲身为秘书监、帝婿,乃是陛下面前第一号宠臣,结果被房俊拽着一条腿,硬生生从青龙坊给拖到了承天门前,大半个长安城的官员百姓尽皆围观,将长孙冲的颜面狠狠的摁在地上摩擦。
那可是长孙冲啊!
结果呢?
房俊这厮最终也仅止是挨了李二陛下的一顿板子,反倒是长孙冲从此之后颜面尽失沦为笑柄,不得不走上了造反谋逆的死路……
难道自己今日就要成为当年的长孙冲?
万万不行!
令狐修己魂飞魄散,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大叫:“此乃吏部衙门,房俊你无视法度、恣意妄为,就不怕陛下治你之罪?”
房俊嫌弃搂着他的肩膀不好发力,干脆胳膊一送,然后一手薅住令狐修己的后脖领,往外拖着就走。
“治罪倒是无所谓,只不过某为官一任,却至今连你们吏部的办事流程都不知道,资历、家世、出身、功绩尽皆上上之选的一个年轻官员,却被你们无故压制迟迟不肯颁发任命告身,导致民部如今之事务处处延误,天下间未曾听闻有此咄咄怪事!是谁给你们的权力,又是谁给你们的勇气?都给老子让开,谁敢阻拦,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
最后这一句,却是冲着围拢在门口的吏部官员们说的。
吏部官员们面面相觑,看到里头的李道宗阴着脸一言不发,甚至连脚步都未曾挪动一下,不由得心里发虚,不由自主的将门口的道路让开。
裴行俭站在李道宗身后,看着房俊狂性大发薅着令狐修己的后脖领犹如拎着一只小鸡仔一般的威风,不由得瞠目结舌。
他知道房俊今日前来吏部一则给他出气,再则也要打击一下吏部当中那些个关陇子弟的气焰,却也从未想过这人当真就耍起了“棒槌”……
这可如何是好?
当然,心里的感动毋庸置疑。
无论房俊的初衷为何,今日之所以这般大闹吏部,都是为了给自己争取一个公平公正,这份心意他裴行俭就算是狼心狗肺,也不可能视若无睹。
放眼朝堂,还有谁能够为可给属下争取应得之利益,恣无忌惮至这种程度?
裴行俭惊骇之余,眼中也有红红的水气,士为知己者死!
……
房俊如同劫持人质一般薅着令狐修己的后脖领,从值房当中出来,吏部官员们步步后退,尤其是出身关陇的官员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令狐修己早已经羞愤欲绝。
他这会儿算是体会到当初父亲为何在太极殿上要使出装晕这种丢人至极的方式,实在是无颜面见任何人呐!
堂堂朝廷官员,被这般小鸡仔一般的拎着走出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想必用不了多久就将传得整个长安城都沸沸扬扬,此时之后,自己还有何颜面见人?
怕是连苟活都不容易!
令狐修己发了疯一般拳打脚踢,歇息底里的大骂:“放手!让老子跟你决斗,有胆子放手!”
可是他与房俊的力量值相差太过悬殊,房俊一只手拎着他,另一只手不断的抵抗他的反击,一步一步走到了院子里。
关陇出身的官员不敢再退。
当真让房俊就这么拎着令狐修己从大门出去,沿着皇城穿街过巷,那么令狐修己这被自己就算是完了,纵然脸皮厚一些可以无视嘲讽讥笑,可是仕途也势必由此断绝。
这个年代,声望几乎代表了一切。
无论是兔死狐悲想要保住令狐修己的颜面,亦或是从关陇贵族们的利益出发,他们都不允许此事发生。
他们慢慢止住后退的脚步,缓缓站住身形,呈扇形挡住房俊的前方,也隐隐将其包围在其中。
他们互视一眼,都看懂彼此的心思。
既然你房俊可以大闹吏部,不顾朝廷体面斜坡朝廷命官,那么我们在面对这等形同凶徒的行为之时,奋起反击维护吏部之尊严有何不对?
令狐修己固然因为被你这番无耻之行径闹得灰头土脸颜面全失,可若是我们也能够将你阻拦下来甚至围殴一顿,你不也一样没脸?
当初的令狐德棻如何威信尽丧,如今你房俊也将步其后尘……
这些人再次互视一眼,齐齐颔首,一咬牙,就待要一起冲上前去将房俊当场围殴……
从值房中跟出来的李道宗见状,顿时大吃一惊,疾呼道:“不可!”
却还是迟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