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官职,他虽然是门下省最高长官,事实上大权在握的三位宰辅之一,可是毕竟资历短浅,在房俊、李道宗这写个功勋之臣面前尚且落在下风,更何况是资历满朝称冠的萧瑀?
尽管心里有些不痛快,却也不敢流于表面,客客气气的根萧瑀道别,憋了一肚子气坐着马车回府。
走到半路,撩开车帘对外头的随从吩咐道:“去集市买几尾鲤鱼,回府做一顿全鱼宴!”
随从心说哪里有只用鲤鱼一种做全鱼宴的?却也清楚自家家主严苛的性子,不敢多问,赶紧应下来,骑着马跑去集市买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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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嘉急匆匆回到府中,到了后宅换了一套衣衫,便折返出来,想要乘车离开。
韩王妃赶紧追出来,问道:“午膳已经备好,王爷有甚要事,难道不能用过午膳再去办理?大清早便赶去上朝,腹中空空,若是连午膳也不吃,长此以往怕是要熬坏了肠胃,落下病根呢。”
李元嘉搪塞道:“吾已经根同僚约好共进午膳,也能小酌几杯,这就赶着过去,免得迟到失礼。”
韩王妃不再多说,可是看着自家男人行色匆匆的模样,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怎地好似躲着什么一般……
回到花厅,派人去喊儿女,发现也都不在家中,便净过手准备一个人享用午膳,可是饭菜未等端上来,便见到刚刚走出去的韩王殿下慌里慌张的又回来了……
“哎,殿下不是根同僚约好了么?可是还有事?”
韩王妃站起身问道。
李元嘉三步并作两步走进花厅,到了近前拉住韩王妃的纤手,疾声道:“王妃救我!”
韩王妃吓了一跳,惊骇道:“殿下犯了何等大错?难道是太子殿下想要趁着陛下不在京中,故而夺了王爷的官职?”
李元嘉一愣,略显尴尬:“那倒不是,只是二郎已经杀到府上,怕是不肯与我罢休!”韩王妃:“……哈?!”
她非但不提自家男人担忧,反而埋怨道:“你这人哩,平白招惹那个棒槌作甚?到底也是我娘家兄弟,你这个姐夫不说偏袒他一些,却总是让他吃亏,真真是活该!”
李元嘉:“……”
喂!
拜托,你都不用问就知道是我让你兄弟吃亏了?
简直是神默契啊……
不过这会儿非是争辩谁吃亏谁占便宜的时候,拉着妻子的手不松开,央求道:“本王对天发誓,这回绝对非是针对二郎,只不过朝堂之上哪里有什么姐夫小舅子,本王总不能为了顾及他的想法,故意玩忽职守吧?”
正说着,外头一个管事慌慌张张跑过来,大呼小叫道:“王爷,不好了,越国公登门求见!”
李元嘉忙道:“暂且拦他一拦!”
那管事苦着脸道:“老奴无能,拦不住啊……”
说话间,外头一个声音悠然道:“当真稀奇啊,这普天之下的小舅子登姐夫门,那都是热烈欢迎宾至如归,结果到了韩王殿下这儿,却是避而不见。依我之见,您这位大宗正号称性情质朴、表里如一,却是有些名不符实、沽名钓誉了……”
房俊连官袍都没换,就那么背着手,迈着方步从外头晃晃悠悠走了进来。
几个门子连带管事就跟在身后,止步站在门外,一脸为难的看着李元嘉:不是吾等不拦,实在是不敢拦,也拦不住啊……
韩王妃一见到自家兄弟,顿时眉眼弯弯,心中喜悦非常,急忙上前拉住房俊的手,微嗔道:“你这人哩,好不容易登一次门,却连句好话都不肯说。到底也是你的姐夫,怎能这般言语刻薄呢?让旁人听了,怕是要笑话。”
房俊任凭姐姐扯住自己的手,看着一旁一脸尴尬假笑的李元嘉,冷笑道:“那你得先问问这位韩王殿下,先前在朝会之上都做了什么好事。”
韩王妃顿时明白,这厮今日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心里固然有些不满丈夫,肯定是做了什么惹怒二郎之事,否则以二郎今时今日的官职地位,焉能如以往那般说发飙就发飙?
可不管怎么说,自家丈夫到底也是堂堂亲王,皇族的大宗正,总是被小舅子摁住了打,那也不太合适……
便摁着房俊的肩膀,将他摁着坐到椅子上,一迭声的令侍女赶紧上菜,自己则陪坐在房俊身边,笑眯眯道:“别的事暂且不说,赶紧坐下来吃饭,别管什么事儿,待会儿让王爷敬你几杯,给你赔罪。”
李元嘉在一旁瞪眼睛,这说得什么话?连事情都不问就让我道歉,简直岂有此理!
不过也只是心里不满,面上却陪着笑,坐到房俊对面,和颜悦色道:“王妃说得在理儿,都是本王的不是,一会儿肯定好好陪二郎喝几杯。”
心里郁闷的快要滴血。
这天底下哪一个小舅子不是在姐夫面前唯唯诺诺狗腿子一般,可自己怎地就摊上这么一个棒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