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便上前将几个箱子抬起来,从门口走出去。
长孙家的家丁都看着长孙淹,长孙淹赶紧摆摆手,示意不得阻拦。刚才长孙濬的那番话语他听得清清楚楚,想必心里头对自己已经有了意见,这个时候自己若是阻拦大食人拿走黄金,最后导致出现意外,自己如何说得清楚?
心里也不禁暗暗埋怨长孙濬毫无气节,导致自己处处受制,被大食人牵着鼻子走……
长孙淹来的时候,为了避免被熟人碰见,所以等天黑了才过来,此时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
阿兹米挟持着长孙濬从房舍中出来,见到左右无人,便退到一旁的马厩处,让人将骆驼都牵出来,将黄金装好,用刀逼着长孙濬两人共骑一匹骆驼,对追出来的长孙淹说道:“你们就在这里不要追赶,等到我们过了疏勒国,自会放还长孙公子。可若是你们追上来,我不能保证长孙公子的安全。”
长孙淹怒道:“尔等所为不过是钱财,吾长孙家何曾放在眼里?只要释放兄长,吾担保你们可以平安回到西域。”
他岂能任由长孙濬一直被劫持在大食人手上?
万一这些蛮子到了安全地界,为免麻烦干脆一刀宰了长孙濬,那可如何是好?回家没法跟父亲交待啊……
阿兹米摇头道:“要么我一刀杀了长孙公子,黄金也不要了,甘愿死在大唐,顺便将你们长孙家所谋划的事情公之于众;要么此刻尔等就留在此地,等到我到了安全地方释放长孙公子,咱们各取所需,一别两宽。你们自己选!”
言罢,也不理会束手无策的长孙淹,挟持着长孙濬连夜向西而去。
长孙濬坐在骆驼上,又惊又怕,欲哭无泪……
……
回程的速度加快了一倍不止,阿兹米来的时候已经将唐军各个驻地了解清楚,甚至连各处的路卡都探听明白,所以虽然绕路避过这些地方,速度却也不慢。
长孙淹带着家丁远远的跟在后面,不敢接近,却也不敢使得大食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否则大食人一旦“撕票”,然后逃之夭夭,那他麻烦可就大了……
两支队伍一前一后,保持着一里左右的距离,一路向西而行。
眼见着已经深入西域内部,长孙淹愈发心急火燎,因为他觉得大食人似乎根本没有释放长孙濬的意图,不仅渐渐加快了行程,而且时不时的留下几人监视着自己这边。
结果等到过了龟兹,大食人居然挟持着长孙濬往碎叶城而去……
长孙淹愈发确定自己被耍了。
碎叶城在热海之东、碎叶川之畔,而疏勒国在热海之南,两者南辕北辙,根本就不是一条路。
三兄前往大马士革之原因,他已经从父亲那里得知,所以他愈发弄不明白大食人的想法——既然已经准备与长孙家合作,勒索钱财也就罢了,为何还生出杀人灭口之心?
当然,眼下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他必须将长孙濬救下来,他不能承受人财两空的结果。
即便长孙濬必须死,也绝对不能与他牵扯上一丝半点的关系,不然等父亲随同陛下东征回来,能活活扒了他的皮。
当然,若是长孙濬死于大食人之手,自己又能让父亲相信与自己无关,那么自己就将成为长孙家家主的合法顺位继承人……
一路上,长孙淹都在这种思绪当中倍受煎熬,难以抉择。
距离碎叶城一百里,长孙淹终于下定决心。
他将随行的家丁大部分留下,继续追着大食人的脚步一路向西,自己则带着两个心腹,快马加鞭绕过前头的大食人,先行一步抵达了碎叶城。
自从安西军击败了入侵的阿拉伯军队,就连以往时不时沿途捣乱的突厥人都销声匿迹,不敢碰触大唐之虎须。整条丝路尽在唐军控制之下,使得碎叶城愈发繁华。
傍晚时分,长孙淹抵达碎叶城外。
碎叶城乃是安西重镇,驻扎了两千余安西军,整个城池仿造长安城而建,当然规模要小得多。长孙淹不敢太过接近碎叶城,安西军的兵卒大多是关中子弟,万一碰见一个熟人,解释都没法解释。
便吩咐自己的一个心腹手持长孙家的信物,扮作半途掉队的商贾,入城求见在安西军中担任军官的关陇子弟。
等到天色已经全黑,长孙淹又渴又饿饥肠辘辘,方才见到自己的心腹带着一匹快马前来……
长孙淹纵马上前,相互见面,见到对方正是元家的一个偏支子弟。
自从元家位于长安的一支被房俊鼓动百姓烧杀一空,李二陛下顺应民心对元家穷追猛打,将以往的罪行尽数定罪,这个曾经显赫一时的世家门阀便彻底没落。
长孙淹心中暗喜,元家如今子弟零落,毫无根基,不仅可以指使其办事,更容易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