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他的亲弟弟啊,还以为不过是招惹了房俊而已,请出纪王殿下能让房俊卖个面子就此罢手。
孰料一转眼的功夫,却死在京兆府大堂之上?
李慎盯着他,一字字道:“休要跟本王装糊涂!说,你们私底下到底隐藏了何等秘辛?”
韦弘表叫起撞天屈:“殿下明鉴,在下当真什么也不知道啊!”
李慎盯着他看了半晌,没有从他神情上看出有什么心虚的表现,略微将心放下一些,又问道:“没有什么隐瞒本王?”
以往他还蛮欣赏韦正矩的才情能力,认为这是京兆韦氏杰出的子弟,毕竟自己的母族便是京兆韦氏,有几个出类拔萃的后起之秀,自己也能够收益。纵然自己没有什么野心,更没有什么企图,但是有几个人能帮自己撑起场子,那自然也是好事。
现在却对韦正矩厌恶无比,只觉得这人是个绣花枕头惹祸精。
整个大唐都知道房俊那厮是个棒槌,连长孙无忌那样的人都避之唯恐不及,若非必要绝不招惹,你韦正矩算个屁啊,敢去房俊面前挑衅?
怕是不知道丘神绩死得有多惨……
韦弘表听闻兄弟惨死,有些失魂落魄,擦拭了一下眼泪,道:“殿下,微臣跟随您多年,什么样的品性您也知晓,断然没有什么野心,更没有那个胆子去干一些不能示人的事情。”
这话李慎倒是相信。
只是他相信有什么用?只希望李君羡那边不要审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出来,不然他这个亲王搞不好就得被父皇圈禁。
惹急了父皇,连最喜欢的九哥都给圈在王府里,更别说是他李慎了……
想了又想,越想越觉得不妥,那韦正矩当年心仪长乐公主,如今母妃又一门心思的想让他尚晋阳公主,这两个可都是父皇的掌上明珠,比他们这些个皇子受宠多了。
万一到时候父皇对此事有意见怎么办?
况且韦正矩如今得罪了房俊,以房俊与长乐公主的关系,以及晋阳公主对房俊的言听计从,怕是绝对不会让韦正矩有好果子吃。
稍有不慎,韦家不仅捞不到尚公主的好处,反而因此将父皇和房俊一起给得罪了……
他如坐针毡,起身道:“备好车马,本王要入宫求见母妃。”
韦弘表应道:“喏!”
脚下却未动,迟疑一下,小声问道:“敢问殿下,舍弟之尸身现在何处?微臣想要将其收敛,送回家中筹备丧事……”
“哼!你还敢提他?那厮不知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搞不好连本王都给他害了,死无全尸才好!”
李慎愤愤骂了两句,不过韦弘表乃是跟随他多年的心腹,这话也就是出出气,没好气道:“等着吧,令弟的尸体已经被‘百骑司’带走了,待到此事水落石出,该杀头的杀头该流放的流放,自然会将令弟的尸体还会去?”
韦弘表战战兢兢,意识到韦家这次或许在劫难逃了。
但凡被“百骑司”盯上的,哪会有好事?“百骑司”虽然权力极大且平素行事极为隐秘,但是在朝中的风评却素来不错,因为他们绝不会构陷大臣,一般只要“百骑司”出手,必定确凿无疑。
眼瞅着京兆韦氏隐隐有崛起之相,或许可以在将来替代关陇门阀留下的权力空间,却忽然摊上大事儿了……
李慎瞅了瞅韦弘表,沉声道:“本王这就入宫求见母妃,你还是回家通知一声吧。”
韦弘光的死讯已经被京兆府封锁,不过既然马周将事情告知,李君羡也未有其余的明示,就说明暂时还不至于牵扯到韦家。
不过凡事未雨绸缪总是好的,万一韦家当真有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也好及时做下安排,最起码做好最坏的打算,该抛出的弃子就抛出来,别闹得最后被顺藤摸瓜,将整个韦家这根藤都给拽折了……
韦弘表登时醒悟,赶紧躬身道:“多谢殿下提点!”
他非是愚钝之辈,只不过刚才被兄弟意外惨死的消息所震惊,一时间有些心神失守,这会儿反应过来,立即明白李慎话中之意。
李慎见他领会,叮嘱道:“无论如何,都绝不能将整个韦家牵扯进去。”
韦弘表赶紧点头。
对于世家门阀来说,死一半个子弟并不当事,家族富庶、人丁兴旺,多得是杰出子弟将来振兴门楣。可一旦整个家族跟那些个见不得光的阴私甚至是大逆不道的事情牵扯上,那足以动摇家族生存之根基。
虽然韦弘光到底做了什么眼下无从得知,但必定不是一件小事,一旦被“百骑司”查明,很可能就能掀起一场风雨。
当即不敢耽搁,与李慎一同出得府门,服侍李慎登上马车前往皇宫求见韦妃,他自己则赶紧招呼府中禁卫牵来一匹马,翻身上马之后快马加鞭,径直返回家中,拜见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