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韦妃的太爷爷……
当时高欢统御大军阵容鼎盛,来到玉璧城下,先是挖开汾河河堤,使得汾河改道绕过玉璧城,致使城中水源匮乏。继而便是在城外挖土堆丘,使得兵卒立于其上可将城内形势一目了然,更适合兵卒居高临下以弓箭射杀守军。
韦孝宽的应对之策更有意思,每当城外的东魏军队将土丘堆高一分,他便命人将城楼用木料接高一层,始终保持对敌军的压制……
高欢见到堆土成丘之战术不顶用,便来了一个逆向思维,高处奈何不得你,那咱就往低处来。
于是指挥兵卒开始挖地道……
韦孝宽在城墙上发现了高欢的意图,赶紧让人在城墙内挖了一道土沟,派兵卒看守。东魏军队刚从地道之中挖通,直接从土沟之中出来,被早已埋伏在此的兵卒斩杀干净。
高欢不甘心,又让兵卒将地道挖至城墙下,先以木棍支撑,而后撤掉木棍,致使城墙倒塌。
韦孝宽命人紧急制作木栅,挡住了敌人的狂攻。
高欢苦战两月,兵卒伤亡达七万之众,元气大伤,最终玉璧城非但没有攻陷,反而被韦孝宽反攻占据了土山,万不得已只得退兵……
这时候,军中出现高欢中箭伤重的消息,导致士气涣散,高欢不得不带病坐帐,稳定军心。
两个月后,高欢病重不治,郁郁而终。
瞧瞧,安市城之战的过程,与玉璧之战几乎完全吻合,房俊更知道用不了多久,安市城守军便回放出李二陛下中箭之消息……
李治看完战报,不禁忧心忡忡,扼腕道:“区区安市城,焉能阻我百万大军?不日定将再有捷报送抵。”
房俊闷声不语,不敢过于乐观。
见到崔敦礼在一旁垂手而立,便温言道:“元礼出使吐谷浑,费尽心力迁延日久,且路途遥远舟车劳顿,不妨在家中歇歇,过几日再来当值不迟。”
崔敦礼摇头,肃容道:“尚书出征在即,东征偶遇不顺,兵部之职责太过重大,下官即便在府中安歇,怕也是食不甘味、睡难安寝,还不如到衙门里来尽一份心力。局势危难,吾辈正当报效君王,不敢有片刻懈怠。”
还有句话没说出口,他觉得房俊此番出镇河西,怕是前途堪忧,搞不好性命都很难保证。所以放弃了休息的机会,回到衙门里事必躬亲,希望能够多尽一份力气,使得此次西征多一分胜算。
房俊不仅是他的官场贵人,人品才能更令他心折钦佩,可不愿房俊大好前程一朝尽毁,丧命在河西之地……
房俊颔首道:“也罢,正值多事之秋,该当奋起余勇竭尽全力,待到陛下东征、吐谷浑覆亡,再论功行赏,好生歇一歇!”
事实上,自从去年开始,兵部衙门上下便一直高负荷运转,官员书吏都卯着一股劲儿,力求让所有部务都不出差错,立下一桩大大的功劳。
而今吐谷浑即将反叛,兵部官员更是同仇敌忾,不约而同的放弃了一切休沐的时间,全心全力扑在兵事之上。
兵部固然非是铁板一块,但是在房俊治下,面对危难之时却能够摒弃纷争一致对外,这令他甚为欣慰。
若是手底下没有一群能打硬仗的兵,怎么可能创下彪炳青史之功业?
那些闪曜千古的一代人杰,背后都有无数个默默奉献的无名英雄……
李治在一旁坐下,呷了一口茶水,看着房俊道:“此番出镇河西,凶险莫测前途未卜,姐夫定要当心才行。”
房俊坐在书案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治,挑眉道:“只怕殿下心里正琢磨着,若是这厮能够葬身于吐谷浑铁蹄之下,那才最为完美吧。”
李治登时瞪大双眼,依旧满是青涩的面容满是怒气,不爽道:“姐夫将吾当成什么人?固然心中对姐夫略有成见,那只是因为姐夫一心一意辅佐太子哥哥,故而有些不满。但此时正值国难,吾亦知吐谷浑一旦攻陷河西诸郡之后果,岂能将帝国基业与个人恩怨混为一谈?姐夫太也小瞧本王!”
他一直觉得自己比太子哥哥更加适合做太子,心胸气魄都远超太子,此刻却被房俊视为公私不分的小人,只觉得被小瞧了去,如何不生气?
房俊对他的怒气不以为然,淡淡笑了笑,轻声道:“只希望殿下能够谨记这番话,明白何谓公、何谓私,懂得‘国家利益至上’这句话的道理,莫要受到某些人的蛊惑,为了一己之私,不惜将帝国卷入动荡之中。”
李治陡然色变,怒道:“姐夫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本王还能趁机作乱不成!”
房俊摇头道:“殿下想要做什么都行,只是需要好生考虑后果……五日之后,微臣即将出征,面对强敌尚不知能否自保,殿下何去何从,自然不需微臣考量,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