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处弼叹了口气,羡慕的看着顶盔掼甲英姿飒飒的房俊:“真是羡慕啊!不知几时我爹能放我上战场厮杀一回?”
房俊赶紧摆摆手:“你就算了吧!”
房俊上战场,捞功勋的心思更大,有了危险肯定是要躲着走,可程处弼这家伙不同,那是心心念念上战场冲锋陷阵,砍下几个敌人的脑袋……
李思文在房俊胸甲上锤了一记,感叹道:“真是想不到,我们兄弟几个,居然是你小子第一个上战场!无论如何,能为国征战驰骋疆场,都是男儿至高的荣耀!此去高昌国,万水千山戈壁纵横,望君一路珍重,到得沙场之上,替兄弟几个多斩下几颗胡人头颅,一展吾关中健儿烈烈雄风!”
“没错!”长孙涣接话道:“让那些不知死的胡人彻底颤抖,看谁还敢再跟大唐阳奉阴违!”
房俊有些无语,平素真没看出来,这几位还是热血小愤青……
此时远处传来一阵歌声,起先歌声不大,渐渐的,灞桥两岸依依惜别的人们开始齐声相和。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到的最后,便是李思文程处弼这等夯货亦跟着轻声唱着……
一瞬间,灞桥之畔歌声低沉,弥漫着临别前的哀怨愁苦,依依不舍。
年轻的夫妻都泪眼涟涟,相顾哽咽。
征徒出灞涘,回首伤如何……
房俊心里其实并未将此次西征放在心上,在他看来,长安距离高昌国直线距离不过两千多公里,也就给你西安至哈尔滨差不多,这还没出国呢,算个什么?
可他却忘记了去年冬天他由长安出发前往青州,一路驿道疾驰,还走了大半个月。此去高昌国,山高水远不说,交通更是不便,靠着两脚跋涉,单单走路都能累死人……
出门时是春天,杨树柳树依依飘扬,而回来时已经是雨雪交加的冬天。
妻儿在家里盼望,情人在家乡守候,千里相隔,两地相思,漫天大雪中有一个人在独行,却也知道远处有一盏灯在亮着。那是全部希望所在,是活着的动力。
为了杨柳依依,可以忍受雨雪霏霏……
从来不算感性的房俊,此时在四周的歌声里,也有些黯然了。
接过长孙涣折断的一根柳枝,将之郑重的放入怀内,深吸口气,对几人抱拳道:“山高水远,待到白雪飘飞之时,静候吾凯旋之音!诸君,珍重!”
“珍重!”
到底都是男子,虽然心情有些黯淡,却无女子那般细腻,互道一声珍重,也都祝愿房俊能斩获军功,凯旋而归!
房俊回身上马,策马向灞桥辞去。
行至桥头,正巧见到不远处停了一溜车架,一身甲胄的长孙冲正对着长孙无忌行礼,旁边一抹俏丽的身影,一身素白,细腰如柳,淡然而立,俏颜忧愁。此时许是感受的房俊的目光,俏脸微抬,两道清澈的眸光正与房俊交织在一处,有些愣忡。
房俊并未与长孙无忌见礼,只是对长乐公主微微颌首,便策马驶上灞桥,直奔神机营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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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门外,旌旗招展,营帐连绵,数万大军汇聚此处,人嚷马嘶,喧嚣不绝。
好在细雨绵绵,雨水压下腾起的灰尘,不至尘土缭绕。但人踩马踏,车辙粼粼,却是碾压得稀泥遍地,坑坑洼洼,稍有不慎,便喷溅一身泥水。
房俊刚刚来到神机营驻地,便被刘仁轨告知,大帅有令,命房俊前去帅帐议事。
军令如山,房俊不敢耽搁片刻,急忙问明帅帐方向,匆匆赶去。
军营之中,法令如山,他可不想给一贯看自己不顺眼的侯君集留下什么整治自己的把柄……
几万军队的驻地,可不仅仅只有人,马屁军械,粮草辎重,堆积如山,乱哄哄方圆数里。
一路寻到帅帐,房俊跳下马背,冲账外的兵卒道:“神机营提督房俊,奉命前来。”
房俊的名号可不仅仅只是在权贵纨绔之间流传,即便是军中,亦是响当当有几分力度。尤其是五百神机营将一千多右屯营军卒打得落花流水,更是交口相传,啧啧称奇。
此时见到房俊,那帅帐亲兵亦不敢怠慢,恭敬道:“大帅有令,新乡侯一到,无须通报,可立即入内!”
房俊一拱手,撩开帐门的布帘,抬腿入内。
天色本就阴沉,帅帐只有左右两个通风口,光线愈发黑暗。
房俊微微眯眼,有些难以适应。
耳边响起一道雄浑的声音:“某愿为大军先锋,攻城掠地,直指高昌!”
此人中气十足,嗓音浑厚,一番话震得房俊耳鼓嗡嗡作响,回音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