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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冲努力做出镇定如山的模样,好似大事临近却巍然不动,一切尽在掌握……
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干涸的喉咙,他淡然道:“世子不必焦急,安鹤宫已然攻陷,那高延武全军覆灭,再无人能够挡住唐军的脚步。唐军需要集结,补充军械,最迟一个时辰,必然抵达七星门下,世子稍安勿躁。”
渊男生走到窗口处,将窗子推开一条缝隙,清冷的风雪瞬间灌入,令他精神一振。
看着外头城下黑洞洞的街巷、房舍,不知为何,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惊悸,他迟疑着说道:“不知为何,吾心里总是忐忑不安,好似有什么是吾等所遗漏……”
琢磨了好一阵,他忽然一拍大腿,说道:“唐军攻陷安鹤宫的消息已经数度送入城内,下一刻必然兵临城下,可为何这七星门内却依旧安静如常,不见兵马调动?唐军气势汹汹而来,对于七星门志在必得,父亲该不会对吾等这般信任,认为吾等麾下这数千兵卒便能够挡住唐军猛攻吧?”
他终于明白心里这份忐忑惊悸来自于何处……安静,太安静了。
风雪之下的七星门内,街巷静悄悄杳无人踪,甚至这一片房舍都罕有行人出入,这哪里是守城大战爆发之前的景象?
太诡异了!
被他紧张的心情感染,长孙冲也坐卧不安,起身来到渊男生身边,顺着窗子的缝隙看出去,城下街巷房舍笼罩在黑暗之中,黑洞洞好似有一只怪兽蛰伏其中,张开血盆大口等待着吞噬猎物……
长孙冲心里打鼓。
渊盖苏文其人固然刚愎自用、残忍暴虐,但是论才能绝对称得上一时人杰,否则何以能够皆空高句丽王室,将军政大权揽于一身,成为事实上的“高句丽王”?想要骗过他的确不易。
可若是渊盖苏文早已洞悉他与渊男生的谋划,有何必将他们安置在这七星门,白白送给他们开城献降的机会?
早早的一刀砍了多省事儿……
长孙冲心里也惊疑不定。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在城外响起,长孙冲急忙推门而出,顶风冒雪来到箭垛前,居高临下看往城下。
一个斥候疾驰而至,在城下大喊:“唐军先锋薛万彻已经率领大军数万,与半个时辰前开拔,前往七星门而来!再有一炷香的功夫,便可抵达城下,请世子与长孙将军严阵以待,固守城门!”
“嘿!”
长孙冲忍不住锤了一下面前的箭垛,心中振奋难言。
终于来了!
面上却强忍激动,冲城下喊道:“吾已知晓,再探再报!”
待到城下斥候转身策马离去,长孙冲回到城楼,振奋道:“世子快去命令兵卒做好准备,只待唐军一到即刻打开城门,大事成矣!”
渊男生兴冲冲的一拍手掌,道:“吾这就去安排!”
反身走向门口,手掌尚未触及房门,便听得“砰”一声响,面前的房门被人从外边一脚踹开,吓得渊男生心脏差点从胸膛里崩出来,勃然大怒:“何人这般莽撞?”
回应他的是一只从门外踹进来的脚,一脚正中他的胸口,将他踹得倒飞出去,“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旋即,无数黑衣黑甲的兵卒自门外蜂拥而入。
长孙冲惊骇欲绝,反手拔出腰间佩刀,拧身一个箭步窜到左边窗户旁,正欲破窗而出,“砰”,前后左右各扇窗户几乎在同一时间离支破碎,无数兵卒夹杂着木屑自窗外跃入,彷如神兵天降。
这些兵卒跃入城楼之内,手中数十柄钢刀光芒闪闪,身后破碎的窗户又有数十张强弓出现,所有箭簇都对准了长孙冲。
一股绝望涌上心头,长孙冲咬了咬牙,到底没有拼死一战的勇气,恨恨将手中的佩刀丢在地上。
几个兵卒如狼似虎的冲上来,其中一人狠狠一拳捣在他的腹部,疼得他弯下腰去,苦胆水都吐了出来,那几个兵卒这才用绳索将他五花大绑,然后死死的摁在地上。
渊男生好不容易缓过神,见到眼前一幕,登时魂飞魄散,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己与长孙冲的谋划已经被父亲窥破,此刻正是父亲派人在最关键的时候将他们制服?
可这个时候断然不能束手就擒,他从地上一骨碌爬起,大叫道:“尔等意欲谋反不成?速速让开,吾要见父亲!”
他心中尚存着一丝侥幸,或许这些人是二弟派来意欲加害他的呢?只要能够见到父亲,总归还有一个解释的机会,大不了就将实情尽数推到长孙冲身上,说自己是被长孙冲蒙蔽,心中绝无背叛父亲之心……
一个顶盔贯甲的校尉自门外大步而入,冷冷的看了一眼渊男生,目光中满是嘲讽,而后束手立于门侧。
门外,一个高大的身影缓步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