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一旦被贬往瀚海,就意味着再也不能插手长孙家的核心,这辈子怕是都回不了长安……
长孙冲淡然颔首:“好自为之吧!”
转身回到马车前,登上马车。
车厢里,长孙淹反绑双手坐在那里,长孙冲入内之后,一个老者自车外入内,将一个小箱子放在脚下,打开来见到里边都是一些瓶瓶罐罐、剪子毛刷之类的家什。
拿起一撮小胡子,用毛刷蘸了一些胶水之类的东西涂抹一番,而后粘在长孙冲唇上,又蘸了水粉之类在他脸上涂涂画画……
片刻之后,就在长孙淹面前,陡然出现一个气质温润、相貌清癯的中年文士,混不见半点长孙冲的气质相貌。
这老者居然是个易容高手,难怪长孙冲居然这般大摇大摆的返回长安,却不虞被人认出之后当场捉拿……
马车缓缓前行,到了春明门附近,自有家兵拿着早已备好的户籍文书来到城门处,递交给守城的兵卒查验。
马车内,长孙冲掀起车帘瞥了一眼,蹙眉道:“长安城之城防,何以这般严密?”
城门处等待入城的队伍排成一长溜,诸多行人车马在风雪之中缓缓前行,显得异常拥堵。
长孙淹道:“自午间开始,城内便多了一些兵卒巡视各个街坊,各处城门也都增派兵卒、严加盘查,但是所谓何故,却尚未可知。”
长孙冲颔首。
知晓陛下病情严重者,除去父亲,还有李绩。父亲既然能够派遣他先行一步返回长安绸缪大事,李绩又岂能不派人将陛下之情形告知太子,使其早做预案、及早防范呢?
显然是李绩的人已经抵达长安,将辽东之情形告知太子,这才使得长安城门禁森严,进出人等皆要严密盘查……
不过长孙家准备的户籍堪合、身份证明自然全无破绽。
城门前忽然传来一阵喧嚣。
长孙冲心中一紧,敲了敲车厢,向外边问道:“发生何事?”
车夫低声答道:“似有贵人出城。”
长孙冲松了口气,将车帘挑开一条缝隙,向外看去。只见守城兵卒尽皆出动,将城门前等待入城却暂居了出城道路的行人车马纷纷驱散,一阵人荒马乱之后,一队车辆自城门内缓缓驶出。
几辆马车先行,二十余骑兵簇拥着当中一辆装饰华丽的四轮马车,在人群夹道之下,自官道之上驶过。
长孙冲一眼便瞥见了那辆四轮马车车厢上的花纹徽记,那是独属于长乐公主府的徽记……
一瞬间,长孙冲只觉得心中某一处似已遗忘的角落猛地刺痛一下。
他双眼泛红,目光狠狠的盯着那辆四轮马车,直至整个车队消失在视线之中……
压抑住心底的情绪,长孙冲吩咐道:“去打探一下是谁家的马车,这是要前往何地。”
“喏!”
车夫应了一声,自车辕上跳下,挂着笑脸凑到一旁等待入城的人群之中,攀谈起来。
长孙淹也见到了那辆马车,瞅了脸色难看的长孙冲一眼,想了想,说道:“此乃长乐公主的车驾……这辆四轮马车很出名的,据说装备了铸造局那边新近研制的一种软钢弹簧,避震效果极佳,坐在车内几乎感觉不到颠簸之感,满长安城也不过五辆,太子一辆,魏王一辆,长乐公主一辆,晋阳公主一辆,房家还有一辆。”
看着长孙冲脸上阴沉的面色,长孙淹心底忽然涌上一阵快感。
你倍受父亲信重又怎样?
当年被陛下与皇后宠爱又怎样?
时至今日还不是丧家犬一般见不得光,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弃你而去?
他又补充道:“毋须打探,长乐公主此番出城,必然是前往终南山,城南明德门出入城的人太多,一等就得大半天,唯有春明门这边人少一些。她在终南山里建了一座道观,时常前去清修。”
长孙冲阴着脸,哼了一声,道:“此事吾自然知晓。”
虽然如今劳燕分飞,但他却一直觉得“一别两不宽”,市场关注着长乐公主的动向,连他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对长乐余情未了,亦或是心生嫉恨……
长孙淹强抑着嘴角的冷笑,续道:“……但兄长大抵并不知道,如今长安内外都传言长乐只是假借清修之名,实则那处道观原本是她与房俊的幽会之所……”
“放屁!”
长孙冲脸色赤红,勃然大怒,瞪着长孙淹道:“吾虽与长乐和离,却深知其矜持自爱、冰清玉洁,断无可能与他人暗中幽会,你休要败坏长乐的名声!”
他相信长乐与房俊有私情,但绝不相信长乐会那般自甘堕落,与自己的妹夫私下幽会,做出苟且之事。
因为他觉得若是这两人当真有苟且之事,那必然是在长乐尚未与他和离之前便已经发生,那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长孙淹一脸无辜:“这话也不是我说的,如今整个长安都在这么传。况且之前小弟之所以跑去终南山恳请长乐公主去向房俊求情,放小弟一马,便是因为有皇族众人予以提点,还说长乐公主不仅与房俊暗通款曲、行下苟且之事,更已经偷偷为房俊那厮诞下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