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视大笑,士气暴涨。
只不过随着时间缓慢消逝,柴哲威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僵硬,眼角不断的抽搐跳动。
小半个时辰了,麾下兵卒居然还未集结完毕……
娘咧!
这帮瓜怂平素疏于操练也就罢了,眼下这等时候,就不能争点气让本帅在荆王面前好生的长点脸?
他阴沉着连,一把抓起书案上的宝剑,对李元景施礼道:“王爷,想必大军即将集结完毕,咱们出去吧。”
李元景颔首,一言不发,当先走出营房。
他虽然没什么军事才能,也没带过兵,但当年也曾跟随李二陛下军中征战,见识过大军作战。那时候皆是李二陛下一声令下,大军迅速集结,旋即拔营启程,奔赴战场。
李二陛下帐下可不是区区一卫之兵力,哪一次大战不是十余万甚至数十万?即便是奠定李唐江山的虎牢关之战,外界传扬“三千破十万”的美名,实则当时在关中各地有将近三十万大军自各处地方向着虎牢关集结。
即便是那样大规模的数十万人参加的战争,又何尝有过将近一个时辰的集结时间?
若当真在战场上,这么缓慢的集结速度,怕是这边尚未完成集结,敌军已然杀到眼前。
这个柴哲威看上去颇有名将之风,说得话也是漂亮,但是这驭军之术,恐怕与其所吹嘘相比,要大打折扣……
原本有着十足把握攻陷玄武门的心情,此刻却蒙上一层阴霾。
万一这柴哲威乃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迟迟攻不下玄武门甚至在玄武门前撞得头破血流,那可就麻烦了……
两人一先一后走出营房,有王府侍卫上前给李元景披上一件披风遮挡风雪,柴哲威见状有些不屑,心忖这位殿下还真是较贵。
不过当他看见校场上乱糟糟的兵马,那股轻微的讽刺登时不翼而飞,代之而起的是浓浓的怒火。
娘咧!
这帮混账到底干什么吃的,这么长时间居然还未集结完毕,人慌马乱熙熙攘攘,显然是长时间未能进行过这般紧急集结的操练,所以一时间难以适应,导致大校场上的万余人一片繁杂,而在各营依旧源源不断赶来的兵卒更是不知所措。
看着沸反盈天、人喊马嘶的大校场,柴哲威哪里还有半分突袭右屯卫的心思?
瞅了瞅天边已经快要亮起来的天色,时间已经拖延不得,柴哲威只得下令:“已经集结完毕的两万兵马立即突袭右屯卫营地,其余部队迅速集结,之后前往增援,待一鼓作气击溃右屯卫之后,再合兵一处,猛攻玄武门。”
李元景看着大校场上乱糟糟的兵卒马匹亦是没有紧蹙,觉得左屯卫徒有其表,这军纪实在堪忧,不似强军之相。
接下来的对手无论右屯卫亦或是北衙禁军,固然兵力上皆不如左屯卫,但俱是天下一等一的强军,左屯卫能否与预想那般推进顺利,令人担忧。
得到柴哲威的命令,已经预先集结完毕的五千骑兵以及两万步卒立即开动,出了左屯卫大营之后,骑兵一马当先,扬起四蹄在风雪之中向着一墙之隔的右屯卫骤然发动冲锋,试图一举冲毁右屯卫的外围防御,径直杀入右屯卫腹地,为身后的兵卒蹚出一条道路。
数千匹战马骤然之间发动,马蹄踩踏大地发出雷鸣一般的声响,天空雪花漫卷激荡之下,如同一片乌云一般排山倒海冲到右屯卫大营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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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左屯卫集结部队的第一时间,消息便已经传到了右屯卫高侃手中。自从房俊率领半支右屯卫出镇河西,高侃受命看守营地固守玄武门,便谨记房俊之叮嘱,死死的盯着左屯卫,即便是左屯卫一丝一毫的动静都难逃他的耳目。
更何况之前崔敦礼又慎重警告了一番,高侃哪里还敢大意?
他当即暗中集结军队,分发火器甲具,大批探马斥候尽皆派出,时刻盯着左屯卫大营。
不久之后,便有人先后进入左屯卫大营,虽然斥候并不能探明来人之身份,但是只看其前呼后拥的架势,便知非是等闲。
只不过左屯卫大营一直在调动兵马,却并无作战之准备,高侃推测柴哲威应是尚未下定决心,毕竟这一步走出便是深渊,开弓没有回头箭,除去一条道走到黑,再无转圜之余地。
等到卯时时分,斥候来报,有万余兵马自咸阳方向而来,横渡中渭桥之后直扑玄武门。
高侃便知道,大战已然不可避免。
全卫两万余人迅速集结与校场之上,并且按照平素所演练之阵势各司其职,盾牌手在营门之外安置拒马、陷坑,火枪手分成三列蹲身其后,弓弩手左右,骑兵则拱卫两翼。
待到右屯卫列阵完毕,天上大雪纷纷,闷雷一般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滚滚而来。